第1章 我的兒啊──[第1頁/共2頁]

一群流裡流氣的壯漢罵罵咧咧推搡開人群，領頭的阿誰肥頭大耳、膀大腰圓，壞笑著伸出一隻肥膩膩臟手，明目張膽的就在米懿屁股上用力擰了一把，“米老賴挺有福分啊，倆女娃娃長的一個賽一個的俊！”

林生坐在地上恨恨抓撓頭髮，一百兩！一百兩！

“蘇蘇！孃的心肝兒肉啊！娘不該生下你啊！”米劉氏見丈夫實在是被鬼迷了心竅，無助的跌坐在雨中，兩手用力拍打著地上那濕涼涼青石板，嘶聲大哭。

米懿已經十六歲，生的水蛇腰、桃花眼，神態舉止間的那股風騷勁兒，比母親米孫氏年青時另有過之無不及，她見那人言語下賤，不但冇被嚇得開溜，竟然還扭動著腰肢在母親麵前一陣嗔惱。

“滾蛋！我米家的事甚麼時候輪到你個下人來管了？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本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瘋了吧？有本領拿一百兩現銀來，我當即把她給了你！”米永逸抬腳就狠狠踹向林生的胸膛，不幸林生身子薄弱，一個後仰，跌躺在濕滑青石板上痛苦低哼。

之前，她幾次衝要進桃花苑去，都被那心狠手黑的大茶壺狠狠推搡在地，額頭一角觸碰到濕滑青石板上，蹭起一層油皮，鼓了好大一個包。

彆說是一百兩，就是十兩，他現在也拿不出！

“老爺！求求您了！二蜜斯但是您的親生女兒，您可不能這麼做啊！”肥胖弱的林生伏跪在米永逸身前，叩首如搗蒜，他額間已然鮮血淋漓，混著雨水落地，是彆樣觸目驚心。

淅淅瀝瀝，滴滴答答，似柔腸百轉，如泣如訴，悱惻癡纏難割難捨。

米劉氏板滯、浮泛的眼睛一活，抬頭瞪視向橫著木頭護欄的二樓，聲音沙啞淒厲，“蘇蘇！我的兒！”

“殺千刀的牲口！死了都得下油鍋永久不得超生的牲口！那但是你嫡遠親的女兒啊！米家祖上究竟做了多麼大的惡，纔會生下你這麼個豬狗不如的子孫！羞煞先人！羞煞先人呐！”

朋友，朋友，奴家有滿腔的幽怨，滿腔的愁緒，要向你傾訴，要向你宣泄，怎管得了那紅的、綠的、粉的、藍的油紙傘下，遮了一顆如何難過如何寥寂的心。

喏，人嘴高低兩張皮，翻來覆去都隨您的意，歸君子家正地兒高高懸有一麵明晃晃風雅方的匾額，龍飛鳳舞書仨字兒──桃花苑！

青樓？倡寮？窯子？銷魂窟？

忽的，有腳鈴聲脆脆響起，慌亂而短促。

米劉氏腳下一陣踉蹌，再度重重跌倒在地，林生捂著胸口在雨中艱钜掙紮，“夫人！”

古長幼鎮裡，那座小小青石橋，就是它那好久未見的戀人，親吻，纏纏綿綿、綿綿長長的親吻，羞垂了柳條，波紋了水麵，浩浩渺渺，迷迷濛濛。

一聲錐心剜肉的厲叫，扯破了淒寂，突破了低迷，驅走了愁思，引得那無數斑斕油紙傘如流水般湧向了石橋西。

大瑜國，景元二十八年，江南。

鄉鄰們圍在那邊指指導點，悲憫、憐憫的點頭連連，但是，那也僅僅是悲憫、憐憫罷了，並無一人上前相幫。

魔障，魔障，奴已入魔，奴已入障，墜入了這世俗情網，再難抽身，不捨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