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低頭[第1頁/共4頁]

甘氏同葉氏間的第一件恨事除了宋望海，另有便是進門時的嫁奩了，葉家自發虧對女兒，滿滿一百二十抬，抬抬擺得滿鐺鐺，運嫁奩的三桅船都開出來五條，載得滿滿的，從桃葉渡抬出來，到尚書後巷，渡頭上東西還冇全擺下來，第一抬已經進了宋家。

這一回她卻冇哭，把那雙鞋子攥在手裡細細摩挲，捨不得上腳穿，擺到枕頭邊，衣裳收進籠子裡，拿了那一包糖果點心到處罰了：“我乳母給的，我那裡吃得了這很多，姐姐們一道用罷。”鄭婆子給她的情麵，不送白不送。

宋望海當著人請罪，在老太太屋前長跪，可哪一回返來不是咬牙切齒，恨不是謾罵這老虔婆早日昇天。

石桂第二日覷空尋了個由頭往鄭婆子那兒去，鄭婆子見是她來，對她有些不鹹不淡，成心晾一晾她，石桂內心明白，手上不斷，曉得此時該服個軟的，可卻恰好說不出軟話來。

就算是賴在錢姨娘這兒了，鄭婆子手上有本領，做的素菜錢姨娘確是能多吃幾口，葉氏每天問訊，曉得她能吃得下了，還賞了鄭婆子一吊錢。

宋老太太一麵說一麵笑，葉氏睫毛一顫，嘴角向上彎一彎：“那裡就似娘說得如許好了。”內心起了疑，卻作不得準。

一時吃不準她葉氏院裡過得如何，擱了茶盅兒，撮了菸葉子，擦上火吸一口，兩年冇沾，在彆苑時想也無用，這會兒卻饞得不可，吸上一口衝了鼻子：“這是你姐姐送來的，好些年冇嘗過這一口了。”

甘氏麵上笑盈盈，彎著眉彎著眼，內心卻明白，宋望海待葉氏比待她更好些，葉氏如果換一付脾氣，這家裡那裡另有她安身的處所，這個葉家女人，非論如何都不能嫁出去。

到底是她有出息，葡萄倒是會鑽，可就見著麵前這一點兒，哪曉得另有好的落到石桂身上，鄭婆子的女兒跟半子都不得重用，冇技術不說，又不會湊趣走門路，打彆苑返來就一向冇摸著內院的邊，說不得這幾個裡頭能出頭的就隻一個石桂。

鄭婆子更加覺著她攀上了高枝，春燕本就喜好她，繁杏還許了她的假，這丫頭看實在誠，卻把眼心子全用在這上頭了。

石桂隻當自個兒是必得走的，肥缺誰肯讓了來，哪曉得鄭婆子卻喜起來，把她看過一回不算，又問她：“你還當真生了個好時候不成？”

縱不起眼，到底背麵有人，不好真拿她當孤寡人欺負，若換過常日，石桂必對她心生感激，可手裡摸著秋娘做的衣裳鞋子，她咬緊了牙關，就怕開口把話說漏了。

鄭婆子得了這句話，進了門就跟著錢姨娘到了遠翠閣，錢姨娘幾主要推了她，鄭婆子都隻腆了臉笑：“這差事是太太給的，姨娘安生是姨孃的心，我卻不能不辦事。”

鄭婆子能調到錢姨娘身邊，也不滿是葡萄的功績，錢姨娘現在更加吃不下葷食，鄭婆子素菜做得特長，又會熬醬醃菜，錢姨娘在船上吐得暈天公開的，葉氏這才把鄭婆子調了疇昔，隻說她做些合口的菜給錢姨娘吃用。

鄭婆子看她悶頭做事，內心本來也有些發虛，瞞都已經瞞了，這會兒再說出來也是敗興，半路削髮，哪個一心向佛？咳嗽得兩聲，石桂搭了手，鄭婆子迷惑著側頭看她，刹時冷了臉兒：“你出息了，就不把乳母放在眼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