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殺雞[第1頁/共2頁]

不大一會兒，張老爺子從嗓子眼兒“嚶哼”了一聲，緩過勁兒來。他的嘴角微微地搐，眼角滾下豆大的淚珠，目光朝著後代們轉了一圈，停在了宋氏的臉上，他喃喃地說道：“這想著過點好日子……我……我就……”

“噯，我說老兄弟你可彆說沮喪話。我給你開幾副藥，保你頓時生龍活虎。”周郎中笑著安撫道。

張義忠還要再勸，見張老爺子沉下臉，隻好依了他。

張四娘沉默。

這時，趙氏咳了咳，彎下腰悄悄揉了揉被何氏踩痛的腳，然後站起來，走到張老爺子身邊，將宋氏擠到一旁，柔聲細語地說：“爹，八卦幡、蜈蚣畫落屋頂確切不吉利。但是，你老可彆急，彆上火，也彆驚駭。我爹不是曾經給你算過命，說你老起碼另有三十年陽壽呢嘛！今兒咱趕上點兒不吉利的事兒，不要緊，破一破，不就行了嗎？”

冇有人去指責四娘打了三娘，也冇有人能顧上得管。

付了診金，客客氣氣地送周郎中出了屋子。

但是，當她看到何氏那副畏畏縮縮，哭天抹淚的模樣，又忍不住衝她笑了一下。

張老爺子看著她，冇說話，沉重地搖了點頭。

那一棍正打在三孃的腿上，疼痛、驚詫交叉在一起，三娘張著嘴傻怔怔地瞧著四娘，半個字都冇有吐出。

“那……你去問問？”張老爺子一聽這話，多少來了一些精力兒，說話也比剛纔利索多了，“對，你快歸去問問你爹，咋個破法？”

趙氏那麼聰明的人，豈能不知張老爺子得的是芥蒂，如果單借做法事把張老爺子的芥蒂破了倒也罷了，可外帶著三隻老母雞，這可就令人回味了。

“破？”張老爺子聽到這個字，眼裡閃過一絲亮光。

三隻老母雞……張四娘聽了，心一顫，家裡統共才八隻母雞，要留著下蛋到集上賣，這一下就殺三隻，這趙半仙兒可真夠狠的。

張義勇、張義忠、張玉鳳等人聞信兒趕了返來。趙氏見三娘傻愣的模樣也冇多在乎，隻看到屋頂上的蜈蚣，又驚又喜……麵上卻不敢透露涓滴，忙將三娘拉起將她送回了屋，然後也出來幫手。

“大嫂，你快去殺雞！”趙氏卻嫌臟不肯意脫手，又把老爺子的這個號令傳達給何氏，“挑個大的殺，血多！”

他在這話時，神情特彆龐大，語氣中充滿了對滅亡的驚駭和對生的沉淪，彷彿災害就真的要來臨在他的頭上似的。一層陰翳，罩住了他的眼睛。

“爹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何氏抹著眼淚，這時也湊了上來，“大郎他把那蜈蚣鷂子從屋頂上拿下來了！”

張玉風靠在門邊，冷眼瞧著這一幕，冷哼了一聲，回屋子裡睡大覺去了。

“哎！”趙氏利落地應了一聲，一溜小跑地出了屋。不大一會兒，又急顛顛地，一溜小跑返來了，興沖沖、氣籲籲地說：“我爹說了，這法事由我娘來做，用三隻老母雞的血，一破就靈！”

她這話不說還不要緊，一說，張老爺子的神采更加黯然了。從他那眼睛裡，射出了兩束仇恨的光，直撲向何氏，就像她就是殛斃他的凶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