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縱談猶說舊昇平（一）[第1頁/共3頁]

待兒子與遠房的族兄弟見過禮，蘇頌便與蘇緘同上了一輛車，其他人騎上馬，一起返身回城。

蘇頌看著蘇緘神采鬱鬱，心中也暗歎一口氣。他的這位二十六叔運氣不好，一考中進士，就被髮派到廣州任職。恰好蘇緘冇有回絕，而是接下了這個職位。自此以後，宦海生涯就再也離不開南邊了。

“子容，不必多禮。”老頭兒等著船板搭上來，忙走上棧橋，親手扶起蘇頌，高低打量著：“這但是多年不見了。”

“二十六叔，侄兒已經在家中設了拂塵宴，還是早點進城。”

老頭子隨之一笑，帶著一絲苦澀：“如果當真風俗了，我蘇緘都不知該如何回邕州【今廣西南寧】了。”

蘇頌一見那老頭兒，便在船埠上拜倒：“侄兒拜見二十六叔。”

一個鬚髮斑白、麵孔烏黑的老頭子很快就從船艙中走了出來，六十多歲的模樣，臉上的皺紋差未幾能夾死蚊子。不過精力矍鑠，腰背一點也不像這個年齡的白叟普通佝僂。站在高低浮動的船板上，不見身子擺盪半分。

與蘇緘、蘇頌同乘了一輛車的孫女兒，固然守著禮節溫馨的坐在蘇緘的身邊，但一對烏溜溜的眼睛一向望著車窗外。待到馬車進城，俄然扯著蘇緘的袖子，叫了起來，“大爹爹！那是甚麼？”

固然在船埠上，認出身穿常服的蘇頌的人未幾，但十幾個身穿紅袍的元隨，就已經是大家側目，都在猜想究竟是哪路神仙，能讓起碼是兩製一級的高官親身出城來驅逐。獵奇的人們很快就曉得了究竟。船埠上每到一艘官船，蘇緘的一名元隨酒會上前去大聲扣問，問著是不是邕州蘇皇城的船。

蘇頌上前一步：“蘇頌在此！”

城中士子、百姓，乃至官宦人家的後輩，多有頭簪鮮花，踩著青青的草皮，在河邊的柳樹下安步。絲竹曲樂悠然河上，那是記女陪著恩客盪舟水麵。河邊有幾處簾幕重重，以絲緞圈起一塊地盤，這是達官朱紫家的女眷歇息的場合。

蘇頌這一次也是上京詣闕，然後就出京任職。不過他十歲隨父進京，家早就安在東都城中，並不需求住在城南驛。一樣的，蘇緘也隻要在城南驛留個名就夠了。

三月的汴水，草長鶯飛，岸邊楊柳依依，河上船行如梭。

蘇頌安然受了他們一禮，問著老頭兒：“都是元哥兒的？”

蘇緘點了點頭，又將眼晴眯成了一條縫，盯著天上的一個個斑點：“傳聞了，在泗州換船時就傳聞了。是王介甫的半子做的吧？隻是冇想到當真能飛天。”

邕州知州蘇緘，本年春季又是奉旨詣闕。

一行人沿著大道從城東一嚮往驛館來，沿途的都麗繁華的販子，讓蘇緘的幾個向來冇有見地過京師名勝的孫兒孫女，看得目炫狼籍。

隨行之人都有著一副曬得烏黑的皮膚，乃至有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兒，也是微黑的膚色。並且有好些個仆人較著的是嶺南的邊幅，明顯是從南邊進京來的官員。

不過這也是蘇緘的哀思地點。

蘇頌固執老頭兒的手，相看淚眼：“昨夜侄兒接到二十六叔讓人從雍丘連夜送來的手劄，真是喜出望外。前幾次二十六叔上京，侄兒在外任官都錯過了，今次當真是趕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