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七千湘勇葬身三河鎮[第1頁/共6頁]
"迪庵兄,用兵之道,在於乘勢,今我軍連克四城,兵勢正盛,亟宜乘勢北進,霸占廬州,豈可屯兵休整?"曾國華生性驕躁,好大喜功,前些年初帶兵經常受挫,尚能做到謹慎收斂,邇來輕取四城,遂覺得用兵兵戈亦不過如此,功可立成,名可立就,對李續賓的穩慎非常不滿。見李續賓尚在沉吟,他持續慷慨陳詞:"廬州地處皖中,城池大而富庶,皖省運往江寧的糧餉,陸路大半經廬州運輸,實為發逆老巢之西麵樊籬;且本日廬州已為皖省臨時省城,其職位更非昔日可比。廬州光複,則皖省全域性皆在把握當中,北出鳳陽、潁州,南下安慶、池州,都可居中安閒調劑。""滌師在巴河舟中已唆使我們先圍安慶,且春霆不久便可過江,我看還是以南下為好。"李續賓不善言辭,提及話來,遠不如曾國華的暢快淋漓。他感覺曾國華的話雖有事理,但不甚穩妥。
陳成全率本部七萬人從金牛鎮大道向三河推動,李秀成批示五萬人從白石山翻過來,吳定規統領三河城上一萬人馬踏過護城河,吳如孝、張樂行帶一萬人由西向東。四路人馬十四萬人,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將七千湘勇團團包抄在三河城郊。當震耳欲聾的鼓角聲,把李續賓和湘勇們從睡夢中驚醒時,他們麵對著的,已是無可挽回的冇頂之災了。湘勇們惶恐失措,心膽俱裂,成百上千的人,稀裡胡塗地瞬息間便做了無頭鬼。濃霧中,即便打起燈籠,十幾步外的人和物也看不見,李續賓又急又恨。周國虞號令部下人齊聲高喊: "活捉李續賓!"
傅耀琳撰《李續賓年譜》卷三:"初,公在桐城以軍士戰疲,又慮賊繞竄潛、太,發書湖北調防軍。官文持公書遍示司道曰:'李公用兵如神,今軍威大振,何攻不克?豈少我哉!'其下無敢異者。公檄召成大吉軍,勇毅公與官文書請自率之進。胡公居喪,得公潛山手書,急走書官文,言公力戰太苦,兵太單,後路太薄,曾公國藩亦自建昌以書論之。官文對峙初意。"
到了南昌,曾國藩如同在長沙一樣,主動遍拜南昌宦海,並每人奉上一簍上等君山毛尖。南昌宦海這一年多來也產生了很大的竄改。文俊因德音杭布事,被撤去了巡撫職,召回北京,原佈政使耆齡升任巡撫。曾國藩對耆齡等人查抄了本身疇昔在江西的不對,承擔了未與處所籌議擅建厘卡的任務,和緩了以往與南昌宦海格格不入的氛圍。
李續賓身邊的親兵倉猝迎敵。李續賓雙腳都已受傷,他剛一邁步,便痛得錐心般難受。眼看承平軍就衝要上山頂,李續賓咬咬牙,解下腰帶,向北跪下三叩首,然後將腰帶掛在樹杈上,踩著一塊石板,將頭伸進帶圈中,跟隨他的教員羅澤南去了。
鹹豐九年,曾氏作《湖口縣楚軍海軍昭忠祠記》。文中說:"鹹豐八年七月,國藩將有事於浙江。道出湖口,廣東惠潮嘉道彭君雪琴,方庀局鳩工,建昭忠寺於石鐘山,祀楚軍海軍之死事者,告餘具疏上聞。八月疏入,報可。來歲七月,國藩將有事於四川,再過湖口,則祠工已畢。"又說:"方其戰役之際,炮震肉飛,血瀑石壁,士饑將困,窘若拘囚;群疑眾侮,積淚漲江,以求奪此一關而不成得,何其苦也!及夫祠成以後,棵薦鼓鐘,士女瞻拜,名花異卉,旖旎啾玲,江色湖光,呼吸萬裡,曠然若不複知兵革之未息者,又何樂也。時乎安樂,雖賢者不能作無事之顰蹙;時乎困苦,雖達者不能作違眾之歡樂。民氣之喜戚,夫豈不以境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