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擺棋攤子的康福[第3頁/共7頁]
"上個月返來的。他那脾氣,受不得半點束縛,教諭還能當得久?"歐陽說著,猛地將杯中的酒一口喝完。荊七趕緊拿起酒壺給他斟滿。
"還是那樣聽任不羈麼?我覺得光陰總要打磨些他的棱角哩!""打磨?這一世怕改不了啦!酒還是無窮製地喝,牢騷還是無窮儘地發。""南屏本是棟梁之材,可惜時運不濟,這平恐怕隻能做個鄭板橋了。"曾國藩不無可惜地說。
"冇有銀子,就拿棋子作抵押。"凶漢一揮手,"弟兄們,給我搶棋子!"打手們一鬨而上。康福左手護著布袋,隻用右手對於他們。就這一隻手,四條男人也攏不了邊。曾國藩悄悄稱奇,心想:又是一條豪傑!一個打手火了,順手抄起中間一條板凳,就要向康福頭上砸來。正在這時,人圈外猛地響起一聲雷鳴:"停止,你們這一群混蛋!"喊聲剛落,人便來到圈內,一手奪過板凳。那人圓睜豹眼,指著凶臉男人罵道:"好個不知廉恥的傢夥,欺負外村夫,你還算得個男人漢嗎?"那凶臉男人立時軟下來,賠著笑容說:"徒弟,這小子在我的鋪子前麵擺攤子,也不跟我打個號召,是他先欺負我呀!""人家一小我,你三四個,你先脫手,到底是他欺負你,還是你欺負他?"來人美滿是一副長輩怒斥長輩的口氣。
湖南士林傳說,古文家吳敏樹(字南屏)單人出身,恃才傲物,有嶽州四怪之稱。
曾國藩這時才瞥見康福的布鞋頭上縫了兩塊白布,這是沅江、益陽一帶的民風:為死去的父母服喪。
"怪不得長毛造反。官逼民反,自古皆然。"兆熊的話平清楚帶著滿腔激憤。
憑著曾國藩多年的經曆,他曉得麵前的這位青年不但不是誇誇其談之輩,或許另有更多令人刮目相看的隱蔽冇有說出來。他請康福收起棋子,誠心腸說:"鄙人固然在朝廷做了十多年官,平生又酷好下圍棋,卻向來冇有見過足下這等棋子。我想它定然出身不凡。若足下不嫌我冒昧,這船上冇有外人,船伕亦早已安睡,足下是否可對我講一講這副棋子的來源?""當然能夠。"康福毫不躊躇地點了點頭。
"恰是這話,南屏現在已是嶽州四怪之一了。""哪四怪?說出來也讓我長長見聞。"十多年未回籍了,一踏入湖南,曾國藩便想一下子甚麼都曉得。
棋局上首坐的那人,在二十三四歲擺佈,神采慘白,滿臉髯毛如同一叢茅草,衣褲皺皺巴巴的,像有半年未換過了。他的腳邊用石塊壓著一張紙,上書:"康福殘局。勝一局收錢十文,敗一局送錢二十文。"本來是個擺棋攤子的。曾國藩正想走開,卻想起看瞭如許久,卻一向不見二人動過一子,感到奇特。再細看一眼,隻見康福執黑,執白的人一枚子舉在半空多時,不能將它定在那邊。曾國藩替那人著想。他越想越驚奇,這黑子竟然無從攻破!他開端對這位擺棋攤子的康福另眼相看了:棋藝不錯,看來本身也不是他的敵手。正思忖間,人圈外有人在大喊大呼:"誰敢在我的地盤上逞威風,從速識相點滾蛋!"說著便分開世人,衝了出去,前麵跟著三個惡狠狠的打手。康福抬開端來,望了來人一眼,說:"大哥,你不熟諳了?前天在橋邊你還跟我對弈了一局。"說罷站起來。圍觀的人見勢頭不對,都紛繁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