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含雄奇於淡遠之中[第1頁/共10頁]
這段話見於曾氏鹹豐九年三月十一日給張裕釗的信。
明天,他凝神靜氣地臨摹了兩刻鐘後,又對著字帖沉思起來。劉石庵的字,粗看起來天趣天然,有小橋流水、遠山淡墨之意境,細究則筆筆剛健,字字雄放,包含著黃河長江般豪壯氣勢。他將帖子又重新至尾一字一字地觀賞一遍,看完後,又對整頁整頁作一番俯瞰。俄然,如同一道陽光射了出去,他的心扉亮堂了。他從速拿出日記本來,記下明天這個不平常的頓悟:
寫完,曾國藩又悄悄讀了一遍,在"含雄奇於淡遠當中"一句下畫了幾個圈。他非常賞識這句話,自認這是個很大的發明。一時思路泉湧,不成遏止。他奮筆續寫:
左氏傳經,多述二週典禮,而好稱引奇誕;文辭爛然,浮於質矣。太史公稱莊子之書皆寓言。吾觀子長所為《史記》,寓言亦居十之六七。班氏閎識孤懷,不逮予長遠甚。然經世之典,六藝之旨,筆墨之源,幽明之情狀,粲然大備。豈與夫鬥筲者爭得失於一先生之前,mm而自悅者哉!
措置好這件過後,曾國藩開端做他每晨必做的功課--臨帖。這些日子臨的是劉墉的《清愛堂帖》,這是紀澤帶來的。
西漢文章,如子雲、相如之宏偉,此六合遒勁之氣,得於陽與剛之莢者也。此六合之義氣也。劉向、匡衡之淵懿,此六合溫厚之氣,得於陰與柔之莢者也。此六合之仁氣也。東漢以還,淹雅無慚於古,而風骨少隤矣。韓、柳有作,儘取揚、馬之雄奇萬變,而內之於薄物小篇當中,豈不詭哉!歐陽氏、曾氏皆法韓公,而體質於匡、劉為近。文章之變,莫可窮詰。要之,不出此二途,雖百世可知也。
鹹豐八年八月二旬日,曾氏給紀繹的信上說:"餘平生有三恥:學問各途,皆略涉其涯溪,獨天文算學,毫無所知,雖恒星五緯亦不識認,一恥也;每作一事治一業,輒有始無終,二恥也;少時作字,不能臨摹一家之體,遂致屢變而無所鹹,癡鈍而不適於用,近歲在軍,因作字太鈍廢擱殊多,三恥也。爾若為克家之予,當思雪此三恥。""早兩天,李壬叔要我為他翻譯的《多少本來》作一篇序言,把我難住了。"隔了一會,曾國藩又對兒子說,"我平生有三恥:天文算學毫無所知,雖恒星五緯亦不熟諳,這是一恥;作事有始無終,這是二恥;練字不能成本身的一體,又慢而廢事,這是三恥。現已過五十,要洗去這三恥,已不成能了,但願依托在你們兄弟身上。壬叔的這篇序,就由你去寫。你通過寫序,好好向壬叔、雪村、若汀等人學習天文曆算。他們都是海內最負盛名的專家,學好了,也就為父親洗去了這個熱誠。你做獲得嗎?""兒子必然儘力做到。"望著父親慈愛希冀的目光,曾紀澤硬著頭皮承諾了。
曾國藩又問了兒子關於叔祖父當時出殯安葬的環境,以及母親、四叔父和各位嬸母的飲食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