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紅鯉流淚，前世今生[第1頁/共3頁]

魚兒得水，脫了束縛，立即緩慢遊走，沉匿不見。

此謂“悚場”。

陳三郎含混敷衍疇昔，頓一頓，道：“孃親，明天是你五十九大壽，我本在販子買了兩條魚，未曾想半路冇了……”

嘴裡喃喃著本毫不該曉得的玄奧字句——那篇《浩然帛書》口訣僅千餘字，簡樸古拙，和那場夢一同呈現，突如其來地烙印在腦海裡，生根了似的。

兩隻竹簍，胖肚小口，因為黏糊了瀝油，不漏水。此中彆離裝著十餘條魚，遊弋不定。

做了一場怪誕之夢後，身子還是本來的身子，可精氣神煥然一變，彷彿換了小我，像佛家禪宗的“頓悟”，一下子明心見性，再不複之前的渾渾噩噩。

陳王氏忍住冇有問陳三郎去那邊的啟事，實在不消問，也大略猜得出來。應當是兒子瞥見傍晚落日，河水泛動，美不堪收，便要去河邊賞景，吟詩作對甚麼的。至於為何暈倒，卻有些蹊蹺。但人冇事，就好。

仲春二，龍昂首。

紅鯉俄然張嘴，吐出一物，鏗然落在三郎腳邊，倒把墨客嚇了一跳。

陳三郎腳步一頓，停在那魚估客的攤前。

自從陳父早逝，兩個姐姐出嫁後，陳原便一向與母親生活著。

不過像陳三郎這般的墨客，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殺雞見血就暈，這輩子除了讀書，實在彆無前程。幸虧他家道殷實，餬口無憂，無需為溫飽馳驅繁忙。

十指連心，陳三郎痛得叫喊一聲，感受手指傷口的鮮血還是不斷地往外流淌，被小劍吞噬。他惶恐失措，卻無計可施，垂垂的頭昏目炫，昏沉沉一頭倒在地上。

陳三郎眼神兒有點飄，問：“孃親，我如何返來的？”

奇乎怪哉！

腦海俄然掠過賢人文章的淳淳教誨。

因這隱疾，他不知看過多少郎中，服過多少偏方草藥，可毫無見效。平時無事，進考場則兩股戰戰，一塌胡塗。

微寒的晚風鞭撻在臉上，使得精力一振。望夜空中一彎月，星鬥熹微，他忽地一笑：“大夢二十年，撥雲見月明，本日方知我是我。”

陳三郎一年到頭，未曾切身買過兩回菜，那裡曉得行情，覺得得了便宜，拱手作揖：“多謝大叔，請來兩條。”

一幅幅似曾瞭解的畫麵翻動著，似江河逆流，揭示出汗青的過程印象：春秋戰國，秦漢唐宋明……千古文章，詩詞曲歌賦……

本日，東風吹拂涇縣，陽光亮媚。到了傍晚，私塾放學，陳三郎揹著書筪走路回家。

陳三郎頃刻板滯，望著病篤掙紮的魚兒，有恍忽的錯覺，感遭到這不是一條魚，而是一個不幸的人兒，在哀傷求生。

“賣魚咯，鮮美活魚！”

一會以後，他纔敢邁步，走疇昔推開被孃親封閉住的窗戶。

“叨教大叔，此魚售價多少？”

吐物以後，紅鯉在水中直立而起，也不知如何做到的，小小的腦袋朝著陳三郎點頭連連，兩片胸鰭微微合攏撥動，如同人在拱手作禮般，儀態活潑稚趣。

陳母年近四旬才得子，生下陳原，對於愛子，非常寵溺。不過她垂垂步入花甲之年，最為擔憂的，便是百年後，猶像孩童隻顧著讀書的兒子該如何辦？可否守住這份小康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