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潮信[第1頁/共3頁]

“魯智深啊，”張昭華笑道：“這小我也好！倒拔垂楊柳，拳打鎮關西！”

張昭華低頭思考半天，也冇明白糧長說的是甚麼意義，也就錯過了他眼裡一閃而逝的精光。

“依我看，隨潮圓寂一章，”糧長道：“倒是最為可貴。”

張昭華鬆了口氣道：“就是之前曬書的時候，看您本身翻曬不讓我們幫您，就曉得您曬的必然是與眾分歧的書。”

糧長淺笑地看著她，道：“能曉得這些，看來水滸確確實在是讀通了。”

“公然隻記得這幾樣寫得出色的，”糧長也捋著鬍子笑道：“另有其他的呢，可還記得？”

糧長哦了一聲，語氣奧妙道：“那《水滸》不是誨盜的書嗎？”

“恰是，”張昭華道：“阿爺最愛的，又是哪一個呢？”

“恐怕是因為，”糧長暴露一個很成心機的笑容：“我年青時候，也行走過江湖，見到的江湖卻不是書裡那樣的吧。”

大人打的吵架的罵，乃至燒了書，不過是“最怕見了些雜書，移了脾氣，就不成救了”，因為當代女子最是困於禮教大妨，又鎖在深閨，見了西廂牡丹這般的素淨詞句，哪個不會心動！彆說是林黛玉被一句“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弄得神魂倒置，就是寶釵也是“從小七八歲上”就開端看瞭如許的雜書。

張昭華記得《紅樓夢》裡頭，有寶釵詰問黛玉讀《西廂》一事，所謂“他們是偷揹著我們看，我們卻也偷揹著他們看．厥後大人曉得了，打的打，罵的罵，燒的燒，才丟開了．以是我們女孩兒家不認得字的倒好。”

“那不一樣，”張昭華隨口道：“我是個女兒家，看了水滸又不能如何樣，莫非還能像扈三娘一樣跨刀上馬不成；倒是看了會真以後，費事才大哩！”

“不，我是感覺奇特，”糧長道：“連你阿奶，少時也愛讀這些元人百種，如何到了你這裡，卻不類女兒家，反倒似個調皮小子呢？”

“人生各有誌，心亦有所施，”張昭華哈哈笑道：“而我就是――中華後代多奇誌，不愛紅裝愛武裝。”

看張昭華的神采不似做偽，糧長暴露了洞察統統的淺笑道：“差點被你這奸猾似鬼的丫頭哄疇昔！說是冇看，你安知這書都是寫些甚麼的，怎暴露如許一副體味的神采！”

張昭華無妨他說出這麼多書來，還都是傳奇誌異後代情長的書，頓時瞠目結舌道：“您還保藏了這些書！？”

“我見到的江湖，是打家劫舍、殺人如麻的江湖，”糧長道：“我幫扶過的婦孺，是恩將仇報反咬一口的婦孺。以是我看這書裡，假的多、真的少；虛的多、實的少；隻一句‘承平本是將軍定，不準將軍見承平’倒是真的。”

“倒不是，”張昭華也不怕他詰問，歸正都是上輩子看過的東西：“這些書我且略略翻過，都無甚意趣，且大旨也不好，很有些誨淫誨盜的意義。”

說著她道：“這書內裡，總有個讓您麵前一亮的吧，您總不會是看過一遍卻好似驚鴻過影，甚麼都不記得吧？”

張昭華噢了一聲，道：“為甚麼會可貴，這一段不過是印證智真長老的偈言，所謂‘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水而興，遇江而止’，又所謂‘逢夏而擒，遇臘而執，聽潮而圓，見信而寂’，樁樁件件都被預知了，首尾照應，顯出禪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