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意綢繆[第1頁/共2頁]

很快便到了掌燈時分。

秦素本日看來表情甚好，用罷了飯，她竟又起了新的興趣，拉著阿豆去廚房，獵奇地一件件翻看廚房裡的物事。

隻是，這本記錄著前秦風騷人物玄談的古書，帶給秦家的卻非福運歡樂，而是秦氏滿門厄運的開端。

那張早已恍惚的臉，在她的影象中蒙了塵、落了灰，被工夫拋進了角落，再也冇法憶及。

她的父親、江陽郡郎中令秦世章，在前幾日隨郡守外出行獵時，不慎墜馬而亡。

秦素對生母趙氏的影象極其恍惚。趙氏去得早，在秦素還未滿三週歲時便病故了。

秦素已經不大記得秦世章的長相了。

阿豆絞布巾的手停了，轉首時已是一臉惶惑：“女郎恕罪。我不謹慎碰了盆架，驚擾了女郎。”

東、西兩院的老夫人雖各有私心，卻有誌一同地以為：不管嫡庶、男女，秦家的孫輩須很多多益善，越多越好。故秦素方得以進入秦家，並被養在了長房名下。

阿豆現在正在找的，應當便是這兩卷前秦珍本：《歲華紀麗》與《饗貨誌》。

傍晚、煙雨、寒窗。

趙氏身後，秦世章許是心中有愧，便將這份豪情轉移到了秦素身上，待她極其上心，乃至能夠說是寵嬖。

傳聞，趙氏出身卑賤，雖有著驚人的仙顏，卻因身份寒微，秦世章也不敢等閒帶她回家，隻敢在外頭養著。

她幾近已經忘了，宿世此時，她的膝蓋還未養好，一逢著陰雨天便會疼。

她模糊記得，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她因為貪玩，非要看阿妥幫莊民燒麥杆，成果被濃煙燻倒，在床上養了幾日。而若她未記錯的話，秦家報喪的人，近幾日也將近到了。

阿豆不著陳跡地凝睇著她。

現在，又隔一世。

秦素揉揉眼睛，嬌懶地“嗯”了一聲，妍媚的臉上神采如常。

“玩。”秦素隻答了一字，滿臉興趣昂揚，捲翹的睫羽掀動如小扇，雙眸似水中剔透的墨玉，清淩淩地泛著歡樂。

宿世時，秦素直至回到秦府被姑母秦世芳問及，方纔察知這兩卷珍本不翼而飛，所幸另一卷最為珍奇的《許氏雜篡》，因一向收在裝舊衣的箱子裡，連秦素本身都健忘了，因而幸得儲存。

秦素微微側首，望向窗外。

被嫡母在陰冷的祠堂罰跪，整整兩日連水都不準喝，跪姿稍有鬆動便是一戒尺……年僅七歲的她能活下來已屬大幸，膝蓋上的這點傷又算得了甚麼？身為卑賤的外室女，被如此對待也是她該當的。

驀地，膝蓋處一陣銳痛傳來，酸脹非常，讓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氣，隨後，一絲苦笑便爬上了臉頰。

然她曉得，秦素慣是脾氣暴躁、抓尖要強，最厭下仆違逆。與阿豆一同奉侍秦素的阿妥，便是因為過分奸佞，不討人歡樂，便被攆去了廚房。而阿豆則事事順服，就此一起高升，現在更有大好前程。

她漸漸地伸脫手，在膝蓋上摸了摸。

阿豆的臉又白了，絞布巾的手指緊緊攥住，神情有些不安。

秦素淨淡地瞄了一眼枕邊翻開的曆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