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歲暮寒[第1頁/共2頁]

冇有了阿誰男人，這個家，便已經不再完整了。

凡是能夠遣回家過年的仆人，已經過太夫人做主，儘皆放了歸去。宅院中本就淒清，如此一來，便更有一種徹骨的哀涼。

依陳百姓風，正月初七人日過後，出嫁女方可回孃家看望，秦世芳此前已著人送了信，說她會在人日的次日回府探親。

大夫人俞氏帶著秦彥端與秦彥雅這一雙後代，便坐在太夫人身後的一張小圓桌前，母子三人皆是素服加身，一臉的安靜。

此時現在，這雙眼睛正諦視著她遠親的兄長，唇角彎出和順的弧度。

“子婦，可派人將東花廳掃淨了？”吳老夫人淡聲問著林氏，一支雕了雲頭紋的木簪子在灰白的發間閒逛著。

秦彥端生了一副極好的邊幅，雖不及秦彥昭他們漂亮，卻勝在明朗出塵。濃黑的劍眉被修剪得潔淨利落，鳳目如朗星、鼻直如懸膽，隻看五官，實是極出眾的一名郎君。

那幾日又開端下大雪，青州城中熱烈得很，拜年的、賞雪的、去城外賞梅的，爆仗聲徹夜不熄。

固然世人極力說些場麵話、熱烈話，以免冷場，但是，在德暉堂的表裡，仍舊覆蓋著一股暗澹的氣味。

秦素不帶任何感*彩地打量了他一會，又轉眸去看一旁的秦彥雅。

靜夜當中、滿院白霜。

闔府居喪，如許的秦家是既無拜年之客、亦無親眷往還的，連鐘家都因雪大而未派人過來。

到得臘日這一天，太夫人親身主持開了宗祠，先是闔家拜祭先祖，再於祠堂外設了香案，拜祭六合諸神。

此乃喪中風俗，便連太夫人亦未動箸，菜品上桌擺了一會，便又撤了下去。

客歲、本日、此時，府中紅燭到處、笑聲不息，幼些的孩子們四下跑著，大些的孩子們則縱情談笑，那暮朝燈燦亮的燈火會足足亮一整晚，經常引得府外公眾立足旁觀，實為青州城的一景。

本年的宿歲之儲，不過是些五穀與蔬菜罷了，冇有半點葷腥。世人圍坐在一方大圓桌前，看著擺得滿滿的飯菜，卻並無一人下箸。

秦彥雅亦是一副好邊幅，膚白勝雪，墨眉似描若畫，一雙眼睛清幽如深潭，細看時，又有著沉夜普通的沉寂。

冇有人會想到，不過一年以後，夜遊最美的青州秦宅，便落空了最大的支柱。

秦素跽坐於榻上，泯然世人，那厚劉海下的一雙眼睛，卻時不時往上座處瞄上一眼。

一向到了正月初八那一日，秦府的側門方纔開啟了一回。

幾位老夫民氣疼長輩，便將接下來一應的定省全都免了，隻叫世人於房中靜養，用心等候年下到來。

偶然她乃至搞不懂，宿世十五歲前的她，為何偏疼春花秋月、落英繽紛？那樣的氣候，軟綿綿、黏糊糊，讓人昏然欲睡，有何意趣可言？何如這麵前蒼茫的夜空、陰寒的冷風、慘白的燈籠下死寂的天井，更能令民氣神舒爽，精力為之一振？

中元十二年的最後一夜，便在這令人難捱的氛圍中，悄悄滑過。

她最愛如許陰沉的氣候，大雪、豪雨、連綴不竭的陰天，或是雷聲與閃電交叉的夜空，總能令她有種格外的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