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溫聲語[第1頁/共2頁]

此時，便聞樓下那伴計殷勤隧道：“客長請上二樓，便在乙字號房。”

端起茶盞，杜光武啜了一口那並不算太好的茶水，複又將茶盞置於案上，神情更加平平。

杜光武捧著茶盞，一派安然。

來了。

既有此前例，則這位東陵先生乃是天縱奇才的少年，亦不敷為奇。

“見過郎君。”他向著秦素行了個禮，行動很豪宕，但說話的聲音卻相稱好聽。

微微垂了眼眸，杜光武自嘲地挑了挑眉。

真真是溫潤如暖玉般的聲音，若不去看人，隻聽這聲音，也要迷倒一圈小娘子去。

她心中非常駭異，卻也再不敢多看，直待麵前現出了一雙潔淨的玄漆木屐，她方纔屈身行了一禮，恭聲道：“郎君有禮，這邊請。”說著便讓開了門邊的位置。

阿鬼施禮的姿勢明顯比阿菊要好了很多，見禮之時亦始終保持微微垂首，並不往四下亂看，端方也是上好的。

未幾時，便聞樓梯聲響，阿菊引頸而顧，便見那樓梯處行來一人，倒是個十7、八歲的少年郎君，便是方纔樓下自稱姓杜的那一名。

若非親眼所見，她絕對不敢信賴，如許溫潤動聽的語聲，會出自如許一個又高又壯、紫黑臉膛的少年之口。

他是接到了垣樓展轉送來的贈言，這才前來赴約的。

但是，在最後的那陣欣喜過後，他不由又感覺奇特。

杜光武眸中的自嘲，垂垂冷寂了下去。而他安穩而有力的腳步聲，亦停在了雅間的門口。

清楚是毫不出奇的一雙眼睛，眼神也不如何鋒利，可不知何故，二人的視野方一相觸，阿菊便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去。

秦素道了句“免禮”，便含笑向阿鬼道：“阿鬼，一會還要勞你的駕，傅叔可說予你曉得了？”

看著她極其奇特的施禮姿式，杜光武眸色微斂，神情倒是無甚竄改。

阿菊做事非常利索，三兩下便包好了，不需秦素叮嚀，她便又跑到了內裡，將阿誰叫阿鬼的少年引了出去。

這些行動幾近是下認識完成的，待做完以後，阿菊方纔發覺，她對這位郎君，竟有幾分莫名的害怕。

權當是一段奇遇罷。他想。畢竟，能夠與東陵先生對坐，即便是隔了一道屏風，亦是極可貴的境遇了。

跟著他的話音，沉穩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很快便停在了屏風外。

不過，他很快便又豁然了。

那封邀約之信，便是由阿誰大名鼎鼎的阿貴，藉著買涼飲的機遇，偷偷塞給了鋪麵掌櫃，再由掌櫃轉至杜光武的手上的。

這位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法術大手，為何會伶仃約他見麵？身為已經被杜家放棄的庶子，他自問，冇甚麼值得被人存眷的。

杜光武微怔了怔。

阿鬼約莫十6、七歲的模樣，生得人高馬大，一張醬色的臉膛上泛著油光，額角和鼻子邊冒出油汪汪的痘痘來，一開口，倒是一口讓人不測的、很溫糯的南邊口音。

就算是杜家本家的那些人精，也向來無人想到，他這個出身寒微，打三棍子都不會哼一聲的庶四子，這個幾近淪落為販子的窩囊廢，在替族中打理鋪子之餘，手裡卻悄悄積下了一筆錢，在東來福大街最東頭的角落，開了一間小小的湯水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