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夢死生[第1頁/共2頁]

如果膽怯，她隻怕早就死了。

李玄度說到此處停了停，回顧看了秦素一眼，那始終灰寂的神情裡，頭一次含了些許歉意：“我說的，可嚇著了六娘？”

他姿勢美好地端起了茶盞，淺啜了一口，複又望動手裡的青瓷盞，語聲若夢：“巫做的夢，夢見了我的死。”

夢人死，又夢人生，倒也奇特。

這倒並非她對李玄度運氣的憐憫，而是自他的論述中，她俄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細看之下，他的五官似有彆於中原男人，彆有一種通俗與濃烈，那眉眼捱得猶近，不是薛允衡或桓子澄那般的劍眉星眸，而是烏黑的長眉下，隱著一雙幽深的眸子，那眼睛隻消多看一眼，便似能將人的神魂攝去。

秦素的心往下沉了沉。

秦素的呼吸俄然有些快了起來。

“嗯，我曉得，六娘膽小包天。”耳邊似奏起了一段絃音，秦素緩慢地回過了神，昂首看了李玄度一眼。

或許這是因為，她知悉本身的敵手並非常人，而是某位高貴的皇子，以是，對於隱堂，她比來總會生出一種非常的感受，亦總會想，她的手上如有一支像隱堂如許的力量，又會如何？

李玄度微有些訝然地看著她，旋即便又豁然，淺淡的唇微微一勾，勾起了一抹攝民氣魄的含笑：“也是，六孃的膽量向來很大，老是單獨行事，夜下孤山去得、幽深秘徑去得，現在又敢去尋薛家人的費事，我的故事，又豈會令你驚駭？”

李玄度回望著她，半晌後，移開了視野，淺淡的唇微啟，吐出了兩個字：“惡夢。”

秦素略略轉眸看著他，神情中含了一絲揣測，沉吟半晌，便問：“這又作何解？莫非巫的夢，亦有似是而非之時？”

那是傾儘六合之力、調集造化神功才氣生出的一張臉，便是向來自誇美豔盛容的秦素，每多看一眼，亦要歎一句自感弗如。

刹時間，秦素擱在案上的手，一下子輕握成拳。

不必說，他的長相是極俊美的，鼻梁高挺，眼窩微有些凸起，濃黑而整齊的長眉之下，是一雙清透卻又灰寂的眼眸，淺淡的唇色溫軟明潤，如珍珠在燭火下出現的柔光。

淡淡地一語說罷，他順手擱下了茶盞，轉首望著中間的窗扇，那窗格子裡映著一折綠柳，纖柔的一握，拖風牽綠，在陽光下招搖。

此乃最公道的解釋，除此以外，秦素想不出另有彆的甚麼來由，能夠將李玄度的寂寂知名解釋清楚。

“還是說說厥後罷，厥後如何了？”秦素問道，語氣有些懶懶地，似是提不起精力。

“巫做了甚麼夢？”她忍不住問，清冽的眸子看著他。

現在想想，這類能夠性實在是存在的。

“他夢見我站在空曠的野地，俄然間身材碎裂、四肢離體，整小我分崩離析，鮮紅的血濺上了半空。”那冰弦般的聲線，在這一刻泠泠響起，拂散了這夏季午後的和順與明麗。

李玄度並未去看她。

“他做了關於你的甚麼夢？”她問道，語聲已是規複如常，並無半分非常。

實在是，麵對著李玄度這張臉，任是再斑斕的女子，也會感覺悲觀沮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