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客忽來[第1頁/共2頁]

比起端方古板的供瓶與書具，這兩碗果子光鮮敬愛、靈動新奇，倒是讓這間書房也多了幾分野趣。

上一回被婦人拍響門扉，還是在上京時的事，那惠因坊許嫗的刻薄嘴臉，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見父親神情慎重，陶文娟亦未對峙，輕聲道了句“父親慢些”，便徐行回了西廂，又將門窗俱皆掩上了。

陶若晦被她說得微有些愣怔，停了半晌，眼眶俄然發酸，忍不住以袖掩麵。

娟好動聽的語聲，似山間清溪委宛流淌，而她說出來的每個字，倒是擲地有聲，隱有弘願向。

陶文娟的眉尖蹙了蹙。

陶若晦此時已是眉頭緊皺，眸中的憂色濃得幾近化不開。

陶文娟無聲一歎，手上的行動終是緩了下來，回顧看向了陶若晦。

見女兒談笑晏晏，陶若晦的神情卻未見放鬆。他將竹筐往陶案的邊上挪了挪，便自坐了下來，眉心微微皺起，滿麵憂色。

見他情感好轉，陶文娟也放下心來，便又繁忙了起來，將那果子自竹筐裡取了出來，以淨水洗淨，又尋了個兩隻大陶碗，一隻盛桃，一隻盛葡萄，俱皆放在那書房的條案上。

“父親勿要說了。”陶文娟柔聲打斷了他的話，娟秀的麵龐上，一雙眼睛敞亮而清澈，“父切身材不好，身為女兒自當為父解憂。且，父親白首另有大誌，我這個黑髮人更不該氣短於胸，效那些無知婦孺了。”

一語說罷，陶文娟便坐在了一旁的椅上，麵上換過個歡樂的神采來，笑著道：“父親卻隻顧著說話，倒不知我帶了好吃的果物來呢。太夫人又贈了枇杷丸，她白叟家待女兒實是刻薄慈悲……”

她語聲絮絮，似窗外暖和的夏風拂過內心，陶若晦心中的痛悔垂垂便淡了去。他本是蕭灑孤傲的本性，若非上京之事累及愛女，他也不會總鑽這個牛角尖。現在，在女兒的溫言安撫下，他終是放下了心機，麵上的神情也規複了很多。

“我傳聞，秦家……也是才從上京返來的。”陶若晦的聲音高聳地傳了過來，語聲降落，似是明示著說話者情感的降落。

清平淡淡的語聲，卻像是這世上最熨貼民氣的暖流，淌過陶若晦的心頭。

陶若晦此時正坐在書房裡，雖眼睛盯著書，內心卻掛念著女兒，正自等得心焦，忽見陶文娟兩手堆得滿滿地走了出去，他趕緊跨出屋門，上前接過了小竹筐，又問：“如何去了這般久？但是秦家有事？”

陶若晦近些時候常往秦府走動，見這婦人這一身的作派，便知這定是士族人家的管事仆婦，倒也不好過分托大，因而便微微側身讓了半禮，客氣隧道：“仆正姓陶。”

這般想著，他眸中的憂色便化作了黯然，語聲低低隧道：“這還是都怪我，我這個做阿爺的無用，卻累得……”

清算完了果子，陶文娟手腳不斷，又將那一小匣藥丸捧去了內院的正房，正待尋處所安設，忽聽前頭有人拍院門，又有婦人的聲音傳來道：“借問一聲，此處但是陶家？”

她凝下心神，將木匣收進一旁的架子上，便出門往前院而去，卻與自書房而出的陶若晦見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