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 亂石灘[第1頁/共2頁]

桓子澄的唇角忽地一勾，本來清冷的語聲，在這一刻也被勁風颳得飄忽起來：“大河上凍，鐵騎馳過，隨後便是一場廝殺，決定勝負。凡是人們都會如許想。隻是，卻很少有人會去想，那冰層之下暗潮翻湧，如果一朝不慎、冰麵分裂，則又當如何？”

黑衣人的兜帽裡，傳出了一陣低低的笑聲。

薛允衡的神采沉了沉，探手將那圖冊拿在手上細心地看了一會，眉頭便皺了起來：“我雖不通兵法，但這圖卻能看出一二來。如果以此圖為準，則這一戰，甚險。”

桓子澄與薛允衡皆是側身而避，那廂何鷹已然上前叉手施禮：“見過都督大人、見過主公。”

地是與薛允衡設想中完整分歧的語聲，既不降落、亦不沙啞，倒是彷彿冰弦乍響，泠泠然便響起在了這粗陋的軍帳中，竟是洞徹此方六合的一縷絃音。

薛允衡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見營帳正火線一片渾濁，黃浪擊向半空又重重落下，大片水花被勁風攪起捶碎，幾次不息。

有事冇事地說話噎人，偏你還講不過他。這也就罷了。他薛二身為鐵麵郎君鐵公雞的弟弟，已然引為恨事，現在竟然又有某大郎君要認他為弟，還讓不讓人活了？

問人間何人最可愛？莫過於統統大郎君！

薛允衡的神采滯了滯。

桓子澄將手捋著盔頂朱纓，語聲淡然：“吾乃千軍之首，當自重也。”

他些訝然地張了眸，向黑衣人看去，黑衣人在兜帽裡向他點了點頭，看起來並無半點此前被言語衝犯的不虞。

竟然能這麼不客氣地表示“我很首要”，這位青桓發言，如何就這麼不好聽呢？

薛允衡心下微奇，卻也不便再多說甚麼，一手按著劍柄，向黑衣人微一點頭，便與桓子澄一同往外走去。

跟著他的話音，阿誰方纔一向在試圖將長劍按進地底的矮胖老者，此時亦走上前來，意義意義地行了個禮，也不說話，便將玄鐵頭盔遞給了桓子澄。

“哦？”薛允衡挑起了眉，將那圖冊拎起來抖了幾抖。紙頁在微暗的燭火下繭白髮黃，倒是比他的手指還要暗了幾分色彩，“我軍被困於此，前有亂石灘，後有追兵，倒要就教都督大人，何故取勝？”

“吾知火線為泗水，那又如何？”薛允衡自覆麵的布巾下開了口，語聲有些沉悶：“泗水很快就要上凍了。一旦上凍，則追兵便至。”

薛允衡抖著衣袖緊隨厥後，黑衣人仍舊是滿身如罩夜色當中，落在了最後。

雖隻簡短四字，卻字字有若刀鋒，語中冰弦亦變作了鐵劍，聞之凜然。

那紙上畫著一幅很奇特的圖，最上方拿箭頭標了一個“東”字，圖的左下角又有“亂石灘”三個字，字寫得歪歪扭扭地，看著也不像墨跡，倒像是拿炭條倉促塗鴉而成的。

桓子澄搶先登上矮坡，回身喚過薛允衡：“監軍請看此處。”他伸手指向沿坡幅排開的營賬火線，“火線，便是泗水。”

“此處風大，吾為都督大人之舌而憂。”薛允衡甩了甩衣袖，清幽鳳眸往上挑了半分，便挑出了一個將及而未及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