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一片思量[第1頁/共4頁]

他這纔回過甚來，“查兄。”

但是現在家中很有入不敷出之勢，如果再如許下去，早遲早晚，家裡就要靠典當東西過日子了。

隨後不等亦珍反應，就頭也不回地，像一顆鬆青色的圓球跑遠了。小廝無法地捧了書囊，嘴裡嘟囔著“少爺，等等我啊”，趕了上去。

亦珍小小咬了一口，軟糕溫熱模糊，卻並不粘牙，綿密細滑清甜，極有嚼勁，裡頭的豆沙餡兒詳確苦澀，好吃得讓人幾近連舌頭都要嚥下去。

楊落第見亦珍亭亭玉立就在麵前，心中百轉千回，有一肚子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提及，一急之下，從袖籠裡摸出荷包來，往茶攤的案上一拍：“今兒的酸梅湯，我、我、我都、都包了！”

奉墨先頭見他家公子一變態態，一起沉默，正自心中打鼓，不曉得公子何故不痛快了，這下子見公子問話，趕緊將憋了一肚皮的話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一說與公子聽。

且，這點子都忍不得，還如何出門領世麵？

方稚桐展扇，翩翩一笑，“查兄且放寬解，此事包在我身上。”

仍賣關子。

性急的查公子不免“嗐”一聲。

湯伯跟在亦珍身後，擋住查公子肆無顧忌的諦視，內心雖氣惱，卻不能露在臉上。

湯伯心間感慨萬千。

“到那一天，恐怕要費事湯伯辛苦些，賣完了上午的酸梅湯，我中午另熬一鍋酸梅湯，下晌再往西林寺跑一趟。”

三人先掉隊亭，選罷位子坐定，方稚桐差書僮奉墨去買酸梅湯同茶果來。

等來到閒雲亭前，湯伯將茶攤支起來，趁太陽還未降低，買賣還不旺的辰光，亦珍小小聲同湯伯籌議。

“蜜斯都不感覺辛苦，老奴又如何會感覺辛苦。”湯伯感覺亦珍的主張非常可行。夫人道情溫厚，為人謹小慎微，一貫感覺銀錢隻消夠一家人開消便可，不必過分張揚，惹人重視。

“方賢弟！”查公子以扇子小扣方稚桐肩頭。

霍公子朝方稚桐揚一揚下巴，“這要看方賢弟的本領了。”

方稚桐卻仿似看得入了迷。伊梳著丱，通身並無多餘金飾，站在太陽下頭，麵孔烏黑，即便端倪未曾纖秀如畫，也教他挪不開眼去。他腦海裡老是不由自主地閃現出昨日她瞪圓眼睛，鼓著腮幫子的模樣，如此新鮮，充滿朝氣。

“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敢了！”奉墨告饒。</P></DIV>

湯伯識貨，忍不住望了楊落第跑得遠遠的背影，“這是慶雲橋前頭，葉家鋪子出的軟糕，每日隻做六籠，去得略微晚些都吃不到。”

亦珍終是不捨得華侈，擺佈望望，見無人重視她，這才悄悄解開稻秸，揭開油潤碧綠的荷葉，暴露裡頭一角細緻的軟糕來。軟糕上頭以野草果的漿汁，點了一片紅色胭脂印記，素淨欲滴，襯得半透明的軟糕無匹誘人。

她隻好垂睫站在湯伯身後，不接寶哥兒的話茬。

霍公子聲音斯文，“查兄也曉得謝賢弟家中的景象，昨日同我們一道吃酸梅湯，略微擔擱了些時候，歸去得晚了。傳聞他家老夫人因他遲了一刻歸去，急得幾近厥疇昔。跟著他的小廝捱了一頓板子，眼下還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呢。目前他家老夫人便換了小廝服侍他，說是先生放了學，就得馬上家去，不成在路上擔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