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第1頁/共4頁]
紫衫人道:“尊意有何不美?可細話之,或者可共籌議也。”唐璧道:“某姓唐,名璧,晉州萬泉縣人氏。近除湖州錄事參軍,不期行到潼津,忽遇盜劫,資斧一空。曆任文篙和告效都失了,難以之任。”紫衫人道:“半途被劫,非關足下之事,何不以此情訴知吏部,重給告身,有何毛病?”唐璧道:“幾主要求,不蒙憐準,教我去住兩難,無門懇告。”紫衫人道:“當朝裴晉公,每懷側隱,極肯周旋流浪之人。足下何不去求見他?”唐璧傳聞,更加哀號道:“官人體題起‘裴晉公’一字,使某心腸如割。”
話說唐憲宗天子元和十一年,裴度領兵削乎了淮西反賊吳元濟,還朝拜為輔弼,進爵晉國公。又有兩處積久負固的藩鎮,都驚駭裴度威名,上表獻地贖罪:恒冀節度使王承宗,原獻德、隸二州;淄青節度使李師道,願獻沂、密、海一州。憲宗天子瞥見外寇漸乎,天下無事,乃修龍德殿,浚龍首池,起承暉殿,大興土木。又聽隱士柳泌,合長生之藥。
兩個堂吏出來了。未幾時,隻聽得飛奔出來,複道:“令公給假在內,請出來相見。”一起轉彎抹角,都點得燈燭光輝,暉映如自曰普通。兩個堂吏前後帶路,到一個小小廳事中,隻見兩行紗燈擺列,令公角巾便服,拱立而持。唐璧倉猝拜伏在地,流汗俠背,不敢俯視。令公傳命扶起道:“私室相延,何勞過禮?”便教看坐。唐璧謙讓了一回,坐於旁側,偷眼看著令公,恰是昨日店中所遇紫衫之人,更加惶懼,捏著兩把汗,低了眉頭,鼻息也不敢出來。
裴度多次切諫,都不聽。佞臣皇甫傅判度支,程異掌鹽鐵,埋頭刻剝百姓財物,名為羨餘,以供無事之費。由是投了憲宗天子之意,兩個佞臣並同乎章事。裴度羞與同列,上表求退。憲宗天子不準,反說裴度好立朋黨,漸有疑忌之心。裴度自念功名太盛,唯恐獲咎。乃口不談朝事,整天縱情酒色,以樂餘年。四方郡牧,常常訪覓歌兒舞女,獻於相府,不一而足。論起裴晉公,那邊要人來獻。隻是這班恭維謅媚的,要博相國歡樂,天然廉價購求:也有效逼迫取的,鮮衣美飾,或假作家妓,或偽稱侍兒,道人殷殷勤勤的送來。裴晉公來者不拒,也隻得納了。
唐壁再一稱謝,彆了蘇老,單獨一個上路,再往京師舊店中安下。店東人傳聞路上虧損,好生慘痛。唐璧到吏部分下,將情由哀察。那吏部官道是告赦、文篙儘空,毫無巴鼻,難辨真偽。連續求了五日,並不作準。身邊銀兩,都在衙門使費去了。回到店中,隻叫得苦,兩淚汪汪的坐沉迷惑。隻見內裡一人,約莫半老年紀,頭帶軟翅紗帽,身穿紫絝衫,挺帶皂靴,好似押牙官模樣,踱進店來。見了唐璧,作了揖,劈麵而坐,問道:“足下何方人氏?到此貴乾?”唐璧道:“官人不問猶可,問我時,教我一時訴不經心中苦情!”說末絕聲,撲簌簌掉下淚來。
卻說刺史將令媛置買非常服飾,寶珠瓔珞,妝份那六小我,如天仙類似。全部樂器,整日在衙中操演。直持晉國公生曰將近,道人送去,以作貿禮。那刺史費了很多心機,破了很多錢鈔,要博相國一個大歡樂。誰知相府中,歌舞成行;各鎮所獻美女,也不計其數。這六小我,隻湊得因熱,相國那邊便看在眼裡,留在內心?向來阿諛,儘有析本的,都似此類。有詩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