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八洞天(1)[第1頁/共6頁]
《莪蓼》有詩寧肯讀,《陔》《華》欲補不成篇。
魯翔卻不睬會得夫人之意,隻顧清算起家。那上林縣接官的衙役也到了。魯翔喚兩個家人跟從,一其中年的叫做吳成,一個少年的叫做沈忠,其他腳伕數人。束了行李,雇了車伕,與石氏、楚娘道彆出門。公子魯惠,直送父親至三十裡外,方纔拜彆。魯翔叮囑道:“你在家好生奉養母親。楚娘有身,叫她好生調護。每事還須你用心看顧!”魯惠領命自回。
燕悲不記為雛日,也有高飛舍母時。
石硯楊花點點落,未如孤子淚無邊。
——〔清〕五色石仆人撰
不說魯翔改裝到差,且說吳成拜彆家主,領了家書,又在驛中住了一日,恐第宅內不便養病,隻得挨回舊路,投一客店住下,將息病體。不想一病月餘,病入耳得客房內來往行人傳說:“前路儂家賊兵,遇著客商,殺的殺,擄的擄,凶暴非常。”吳成聞此信,好不替仆人擔憂。到得病癒,方欲作歸計,卻有個從廣南來的客人,說道:“今狄安撫殺退儂智高,處所漸平。前日被賊殺的人,狄爺都著人掩其屍骨。內有個趕任的知縣,也被賊殺在柳州處所。狄爺替他買棺安葬,立一石碑記取哩!”吳成驚問道:“可曉得是哪一縣知縣,姓什名誰?”客人道:“我前日在那石碑邊過,見上麵寫的是姓魯,其他卻未曾細看。”說罷,那客人自去了。吳成哭道:“這等說,我仆人已被害也!”又想:“客人既看不細心,或者彆有個魯知縣,不是我仆人,也不成知。我今到彼探一實信纔好。奈身邊川資有限,又因久病用去了些,連回籍的盤費還恐不敷,怎能進步!”深思無計,正呆呆地坐著。
新燕長成各自飛,巢中舊燕望空悲。
且說家中自魯翔出門後,石氏常尋事要何如楚娘,多虧公子魯惠解勸,楚娘甚感之。魯惠聞廣西一起兵險難行,放心不下,經常求簽問卜。這日正坐在書房,傳聞吳成歸了,喜道:“想父親已到差,今差他來接家眷了!”連步忙出,隻見吳成哭拜於地。舉家驚問,吳成細將前事哭述一遍,取削髮書呈上,說道:“這封書,不想就做了老爺的遺筆!”魯惠此時心如刀割,跌腳捶胸,仰天號慟。拆書旁觀,書中還說:“我上任後,即來驅逐汝母子。”末後,又叮嚀看顧楚娘孕體。魯惠看了,一發心傷,哭昏幾次。石氏與楚娘,都哭得發昏疇昔。恰是:
黃土南埋腸已斷,白雲北望淚空垂。
卷一
隻為前程多豺狼,致令微服混魚龍。
詞曰:
伏貼身材可意,和順脾氣銷魂。更兼識字頗知文,記室校書偏稱。
石氏見丈夫才中進士,便娶小夫人,非常不樂。隻因新進士納寵,也算通例,不好禁得他。本來士子中了,有四件對勁的事:
哭夫聲複吞,驚駭懷中子。
一傷死彆平生離,兩處睽違兩地悲。
夫亡子又亡,嚎啕不成止。
且說楚娘夫亡子死,日夕哀號。石氏道:“你今孩子又死,冇什牽掛了,還不快轉嫁罷!”楚娘哭道:“妾受先老爺之恩,本日合法陪侍夫人一同守節。就使妾有貳心,夫人還該正言切責,如何反來相逼!”石氏道:“你不要本日口硬,今後守不得,弄出不伶不俐的事來,倒壞我家風。”楚娘見夫人出言太重,大哭起來,就要尋死覓活。魯惠再三安慰,又勸石氏道:“二孃有誌守節,是替我家爭氣的事。母親正該留她陪侍,何必強她!”石氏道:“我眼裡著不得如許人。你若要她陪侍我,卻不是要氣死我了!”魯惠傳聞,遲疑半晌,乃對楚娘道:“二孃,你既不肯改節,母親又不要與你同居。依我鄙意,不如去出了家罷,但不知你甘心否?”楚娘道:“夫人既不相容,妾身甘心削髮。隻恐冇有可居的庵院?”魯惠道:“你若肯削髮,待我尋個好地點送你去!”便叮嚀吳成,要尋一清淨庵院,送二孃去削髮。吳成道:“本城中有個女真觀,名為‘清修院’,乃是九天玄女的香火。小人亡故的母親,曾在那邊削髮過來。內裡道姑數人,都是老成的。二孃若到這地點去,倒也穩便。”魯惠聞言,即親往觀中訪看,見這些道姑,公然都是儉樸豐年紀的,遂命吳成告訴來意。道姑見說是魯衙小夫人要來削髮,不敢不允。魯惠擇了穀旦,備下銀米衣服之類,親送楚娘到觀中去。楚娘哭彆了靈座,欲請夫人拜彆,夫人不要相見。楚娘掩淚登車。徑往清修院中去了。石氏當時方纔拔去眼中之釘。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