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八洞天(22)[第1頁/共4頁]

卻又動了紀望洪覬覦之心，走到陳仁甫家來講道：“我叔父一貫所認的還郎，已不見了，合當立我為嗣。如何又到外邊去尋個來源不明之子為子，嶽父又替他做媒訂婚？”仁甫素怪半子惡棍，由他自說，便不睬他。望洪懷憤，又要到官司告理。本來僉判卞芳胤，向已去任，今又剛好升了本府太守。望洪又到他台下告狀。卞公道：“此事我前已斷過，如何又告？”望洪訴出上項情由，卞公即拘衍祚來審。衍祚備言還郎三歲落空，八歲複遇的原因。卞公道：“有何恁據？”衍祚道：“有腳上駢指可證。”望洪便道：“天下有駢指的人也多，那見得畢刑部的假子就是叔父的親兒？”卞公對衍祚道：“你前番以滴血辨出父子，現在可再與他滴血便了。”當下衍祚與還郎又複當堂滴起血來，卻與第一次滴血普通無二。卞公道：“你二人是父子無疑了。但不知你的兒子，怎生到了畢刑部家裡去。這個原因，也鬚根究明白。畢刑部是我同年，待我請他的公子來問，即知端的。”便叮嚀衛祚等一乾人且暫退門外，待請畢公子來問了再審。卞公退堂，隨即差人持名帖到畢鄉宦家，請他公子畢獻夫來會話。此時畢公子才扶柩返來，在家守製，忽聞卞公相請，不敢遲延，馬上來到府中。卞公邀入後堂，相見敘坐，寒溫已畢，問起他所棄的幼弟，何由知是假的，有什恁據。畢公子遂將鸞姨以男易女的事，細述一遍，說道：“此皆家奴喜祥經手做的事，厥後原是此奴說出，以是治年侄知其備細。隻不知此兒是哪家的。”卞公道：“現在喜祥安在？待我喚他來問。”畢公子道：“此奴剋日因盜了先君遺下的一尊佛像，被治年侄究查了出來，當今送在捕衙羈候著。公祖年伯要他時，去提來就是。”卞公便問是何佛像，畢公子說出這尊佛像的來源。端的事有剛巧，本來他家的佛像，就是紀衍祚家那尊滲金的銅佛。當初吉福與容三當在呼延府中，倒是倪氏鸞姨把來供在閣房。厥後嫁到畢東厘家，遂帶了這尊佛去。鸞姨身後，這尊佛在畢公子處。喜祥又要偷他到彆處去亨通，不想才偷到手，卻被平輩的家人知覺了，報知家主。畢公子大怒，立即追出佛像，把他送官究治，羈候發落。當下畢公子說出原因，卞公笑道：“本來這尊佛卻在足下處。”便也把前年鞠問銅佛的事說了。畢公子道：“治年侄正待把這佛來納官助鑄。今承公祖年伯見諭，即當送來。”言罷，起家告彆而去。卞公即差人到捕衙，立提喜祥到來，與衍祚、望洪等一乾人同審。望洪一見了喜祥，驚得呆了。卞公喚過喜祥來問道：“你舊仆人之子，何由冒充了新仆人之兒？”喜祥初時不肯說出，厥後動起刑法，隻得招出紀望洪偷來同賣的啟事。卞公喝問望洪：“此事有的麼？”望洪料賴不過，隻得招承。卞公大怒道：“你兩人一個以兄賣弟，一個以奴賣主，滅叔之侄，背主之奴，道理難容！”便將望洪重責三十，喜祥重責五十。責畢，又問喜祥道：“你既受小主母之托，公開以男易女，厥後為何又對公子說知？”喜祥道：“當初小主母原許小人重賞的，厥後竟冇有賞。小主母與先老爺又都死了，因便將此事說出，希冀公子犒賞。”卞公笑道：“你這主子，老是貪婪無厭。”因又問道：“你小主母把女兒寄在外邊，那女兒倒是畢老爺親生的蜜斯，可曾教公子取回麼？”喜祥道：“小主母所生蜜斯，寄養在腐店王小四家。公子曾差小人去取，那王小四已遷往寧陵縣去了。及自小人到寧陵縣尋著了他問時，不想那蜜斯已於一年前得病死了。”卞公道：“你這話還恐是假的。你舊仆人的兒子能夠盜賣得，隻怕新主母的女兒也被你盜賣了。你可從實說來，端的死也未死？”喜祥道：“實在死了，並非扯謊。”卞公點頭道：“難以準信，待我明日拘喚王小四來麵問。”說罷，命將喜祥與紀望洪俱收監，聽候複審科罪。衍祚伸謝出衙，隻見畢思恒同陳仁甫都在府前看望。衍祚對他述卞公判問的言語，說到王小四家寄女一事，隻見畢思恒跌足失驚道：“這等提及來，我的女兒就是畢鄉宦的蜜斯了！”衍祚聞言，驚問其故。思恒道：“實不相瞞，我這小女乃是螟蛉之女。我因往寧陵縣拉攏藥材，有個開腐店的王小四，同著小我，也說姓畢，領著個女兒，說是那姓畢的所生，一貫過繼在王小四周。今因她母親死了，她父親要賣她到彆處去。我見此女眉清目秀，故把十二兩銀子買返來的。”衍祚傳聞，便道：“既如此，不消等王小四來問，隻須親翁出來一對便明。”此時卞公尚未退堂，衍祚同著思恒，上堂稟知此事。卞公隨即喚轉喜祥來質對。思恒一見喜祥，說道：“當初賣女的恰是此人。據他說姓畢，又說這女兒是他所生的。哪知他倒是畢家的奴子，盜賣仆人的女兒！”喜祥當時狡賴不過，卞公轉怒道：“惡奴兩番賣主，罪容死了！”喝令將喜祥再重打一百棍，立時斃之杖下。紀望洪問遙遠放逐。發落已畢，至次日，畢公子拿著那尊銅佛，又來候見。卞公收了銅佛，請他入後堂來，對他說道：“介弟雖是假的，既為令先尊所鐘愛，還該看尊人麵上，善處纔是。如何輒便丟棄，太已甚了。令妹未死，卻輕信逆奴之言，任其擅自盜賣，更不留意詳察，恐於孝道有虧。今畢思恒收養令妹為女，剛好又與足下的假弟作配。弟雖是假，妹夫倒是真。可將銀三百兩送與令妹作嫁妝，以贖前過。”畢公子聽罷，逡巡慚謝，連聲應諾。辭了卞公，便具名帖到紀衍祚與畢思恒兩家去訪謁，端的將銀三百兩送作嫁妝。人皆服卞公的明斷。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