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師徒分陌路,隱士鑄寶刀(下)[第1頁/共3頁]
“將軍,若他真有隱居山林之意,又何必作這篇《釋私論》,議論甚麼公私之彆,君子之道?大凡這些文人學士,都喜好故作矜持,沽名釣譽,所謂的蕭灑出世不過是‘薑太公垂釣’的釣餌,等著招賢納士之人中計罷了。”
洛陽城內,一日,司馬昭從部下文官處獲得嵇康那篇《釋私論》,此文已經流行天下。
殺是決然不成,見也冇法再見。且不說兩人身份陣營敵對,隻說本日之事,恐怕嵇康對他裡通本國,與鐘會為謀已深感不齒,他有何臉孔再去相認?昔日的師徒,就這麼隔著滴水濺落的水簾洞府,藉著熟諳的琴聲冷靜相送。
鐘會隻得道:“將軍賢明。”
“陳琳。當年曹操與袁紹在官渡大戰,頭風發作,苦不堪言。此時有人呈陳琳所作《為袁紹檄豫州文》上來,檄文中將曹家三代悉數罵遍。不想曹操看了以後,一怒之下,大呼數聲,頭風竟不治而愈,足見其筆力驚人。”
“哼,即便是位列建安七子的陳琳,厥後不也投在曹操帳下。識時務者為豪傑,我就不信這嵇康是個例外。”
能用號鐘彈奏《遊春》的,隻要嵇康。
“去,多帶些車馬儀仗,將嵇康請回洛陽。”司馬昭將卷冊往桌案上一丟,又彌補道,“若他來,本將軍許他高官厚祿,一世繁華。”
“鳥儘良弓藏,謀極身必危。休咎雖在己,世路多嶮巇。”
司馬昭聽罷,起家踱了兩步,複又回身瞥了鐘會一眼:“士季之言有些事理。不過此人文筆辛辣,讀來如同秋風蕭殺,鐘磬激鳴,令人毛皮瘮然,倒讓我想起一小我。”
這郭循原是曹魏中郎將,在作戰中被薑維所俘,降於西蜀,被劉禪封為左將軍。但是郭循並非至心歸降,公開裡總想乘機刺殺劉禪,卻終不到手。鐘會得知此事,便派袖玉密會郭循,說出刺殺費禕之計,讓他與薑維同謀,並承諾事成以後將他救援回魏。郭循信覺得真。
司馬昭如有所思地點點頭,接著道:“依你之見,他這篇文章企圖安在?”
一旁的鐘會道:“此人之名將軍想必聽過,他曾任中散大夫,乃沛王曹林之婿,長樂亭主之夫,譙郡嵇康。當初您在司馬門與曹爽對峙時曾見過他,當時曹爽還是城門校尉。”
“非湯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天然。讒言似信,小人之至惡;謙虛無措,君子之篤行……”司馬昭手執卷冊,唸完此中幾句,回身坐回榻上道,“此文比來傳遍洛陽,可知何人所作?”
曲子是蔡邕的《遊春》,而那響著的古琴,則是闊彆二十多年的“號鐘”。豪傑何必彈,號鐘自錚鳴。這昂揚頓挫的音色,唯有號鐘。
司馬昭聽到此處,忽得一笑,道:“我聽舍妹提及,你與那曹林之女曾有婚約,不知何故卻被他奪了才子。莫不是心有不甘,用心貶損吧?”
“現在兄長獨攬大權,炙手可熱,此人之文倒可覺得他煞煞風景,降降溫,臨時不必計算。不過,若他肯為本將軍效力,一紙文章,可抵千軍萬馬。”
鐘會晤不改色道:“國事為公,家事為私。鄙人雖不屑何為麼《釋私論》,但也深知公私之彆,並不敢因私交以廢公事,何況那早已是陳年舊事。鄙人幸能與令妹共度此生,獲得將軍您的重用,豈還會將那些少年荒唐,隳草殘花放在心上?望將軍體察我一片忠心。”說著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