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楚國魚師（二）[第1頁/共3頁]

無恤與魚師斬取出片魚匕，寒光一閃，阿素指下隨即滑出第一個噪音，不躁不訥，清清雅雅。

齊侯竟然要阿素操琴為魚師掃興？！就算是在大家喜食魚膾的齊國，魚師的職位也還是卑賤寒微的。阿素是晉國範氏以後，又是陳恒的義女，齊侯讓她操琴為魚師掃興，明顯是存了熱誠之心。

阿素的琴音共同著席間魚師的行動，時緩時急，忽快忽慢，一時如銀瀑直下，飛珠濺玉；一時又如溪流潺潺，安閒奔騰。水聲淋漓之間，蓮湖當中俄然躍起兩尾金鯉，彎背彈尾在空中劃過兩道金線，複又墜落田田蓮葉之間。

這便是她的琴音，這便是她的琴魔，我已然怔愣。

方纔的兩尾活魚已經被無恤和魚師斬措置潔淨。厚厚的砧板上，各放了一大一小兩片白中帶粉的魚肉。

以後隻見席間刀光忽閃，台上十指翻飛，烏黑色的魚片似一隻隻白玉胡蝶，乘著婉轉的樂聲蹁躚而去，悄悄地落在碎冰壘成的冰山之上。

魚師一抬手，一收刀，一個顫音，餘韻嫋嫋。斯人乘樂而去，隻留一眾如癡如醉的聽客。

隻是明天，就算阿素真是樂伎清歌，她怕是也要無香、無月，伴著這滿室魚腥之氣，為我們這群偶然人撫上一曲了。

“這個闞止也太沉不住氣了。如果陳恒真的撕破了臉皮，這齊侯怕是要步了他父親齊悼公的後塵啊！”

“子武，你們楚人食膾實不是裡手啊！這生食魚膾以鯽、鯉為上佳，這魴魚怕是入不了口吧？”齊侯撚鬚看著公孫朝，方纔魚師斬那套抓魚的本領讓他很有些對勁。

在他們看來，這個大鬍子漁夫的行動或許粗糙了些，但落在我眼中，卻讓我一顆心熱得燙人。實在他能夠不來，他大可托人傳話逼迫我出宮。可他冇有，他乃至冇有讓公孫朝直接向齊侯討要我。他是問過了我的意義，曉得我不肯出宮，纔有了厥後的進獻魚師之說。他明顯是個胸中有丘壑，隻手可翻雲的男人，這一刻卻為了我，跪在這裡敲魚頭，破魚肚，弄得渾身魚腥。

現在，堂內世人酒意更濃。

“嗯。”我與無恤對視一眼，重重地點了點頭。

岸上的寺人們一瞥見我們，就立馬排成了兩列，等船甫一泊岸，就迫不及待地衝進水裡一口氣把船拖上了岸。

“哈哈哈，此言甚善，入了我齊國就該隨了我齊人的禮俗。好了，你們兩個開端吧！”齊侯一拍案幾，隨即有人搬上兩塊厚木砧板，兩桶淨水，兩大盤碎冰，小雅閣內一時涼意四散。

他來了，為的是成全我“止兵戈於無形”的猖獗動機。可如果陳恒真的要逼宮謀反，屆時危局一扳連了他，我又該如何辦？想到這裡，我俄然感覺驚駭。

“噢――”席上世人被那掙紮的大魚甩了一身水，仍不忘出聲聲讚歎。

另一邊，無恤的伎倆例儉樸利落很多。他跪在那邊，像是一個最最淺顯的漁夫在日落的河邊洗濯著能填飽家人肚子的晚食。

“魚師雲，寡人方纔還道，你是不是與寡人的美人泛舟湖上一去不回了呢？”齊侯這會兒滿臉酡紅，身上的紫色外袍已經脫下來搭在了身後寺人的手臂上，內裡穿的墨色繡金色螭龍紋的深衣也被他扯開了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