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故國故人（二）[第1頁/共3頁]

“你本日才說這話也委實太晚了。”公子利哈腰將我扶了起來，“你可還記得當年的仲廣，阿誰被你設想死在大荔都城裡的叛臣？”

“本日並無安排。”公子利從竹簡中抬起眼來，“你不想我在這裡陪你？”

秦宮以內保衛森嚴，秦宮當中保藏密報的處所就緊挨在秦伯寢宮的東南角。這是一間隻要梁柱，冇有隔斷的龐大房屋，門外有侍衛扼守，門內有寺人清算打掃，數不清的凹凸木架就一排排地擺設在房屋中心。公子利帶著我排闥而入，房中的寺人們見到他馬上就低下頭退了出去。

“和晉國有關的記錄都在這裡，齊魯的在那邊。”公子利走到一麵木架前，指著架上一層層泛黃的竹簡對我道，“你要找甚麼，我幫你一起找。”

“當年你在城樓上對我說的話都是騙我，對嗎？你是不肯嫁我才編了神譴來嚇我，而我明知是騙也不敢拿你的性命冒險。渭水招魂，你就已經在我懷裡死了一次，我好不輕易再見到你，我如何敢……以是，我怕了，放你走了。可這些年，我冇有一日不悔怨。”

我起家，複又像少女時普通，抬手對他微施一禮，輕道了一聲：“阿拾見過公子。”

“不，阿拾隻是獵奇，公子常日待叔媯，可也是如許，國事可延，禮法可破？”

“罷了，從我熟諳你那日起，我就從未說贏過你。我走了。”

公子利低頭凝睇著我，因怠倦而泛紅的眼眶裡冇有見怪和指責，隻要滿滿的痛苦：“你這一聲公子，可叫我等了整整五年啊！當年你承諾我，隻要我邀你來秦，你必會赴約。可這些年我給你去了那麼多信，你為何從不迴應？”

“我當初真該狠狠心留下你。那樣，你也不消被他傷這一回。”

“阿拾，留下來，好嗎？我能夠送你出宮，隻要你留在秦國。”公子利誠心腸看著我。

“……”

我驚詫昂首，直直撞進了他的眼睛。

“那阿拾入宮三月，公子又為何不來相見？”

“可你明顯還活著。”

“這是趙婦打的？”公子利蹲在我麵前，伸手撫過我下頜上一道淺淺的疤痕。

信我，不殺我……

“那你再細心想想，仲廣當年隻是因為體味秦軍東境的佈局就必須得死。而你赴晉時，彆說東境，秦國天下的布軍圖你恐怕都能分毫不差地畫出來。秦人百年來通報、瀏覽密報的體例你也都曉得。可你見過我派去殺你的人嗎？我當初信你，現在怎會鄙吝幾封陳年舊聞。”

“這是下葬之日的安排，巫士且看看，另有甚麼忽視之處？”

“公子……”我一把拉住公子利的衣袖。

“公子……”

“公子此番修書晉侯請來的是晉巫子黯，你大能夠堂堂正正地來見我。你這三月不來，是因為你內心冇有子黯，隻要阿拾。我這五年不來，也是因為你內心隻要阿拾，冇有子黯。你次次相邀的都是阿拾，可晉國太史府裡並冇有阿拾，當年的阿拾早就死在渭水裡了。”

“確是未了之事。”

這一夜，我裹著絲被聽了門外石階下秋蟲一宿的悲鳴，想了很多幼年時的事，也想了很多分開秦宮的體例。第二日淩晨，常日給我送書柬的寺人定時前來，但這一回，他帶來的不是書柬，而是一件素白的巫袍和一道國君的君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