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偷聽[第1頁/共3頁]

是他旁觀他的兒子中毒，一腳將他踢開，冷酷得比路人還不如。就算他有解藥，他曉得救法，也親手舉起了無形的刀，斬斷了父子的拘束。

方得，帝王。

“為皇室納賢，為家國擇吏。”男人深籲一口氣，腔調重新變得冷酷。

李赫娓娓道來，風平浪靜。聲音像是清冽的雲煙，在大殿內氤氳，如夢幻泡影，顯得有些不實在。

――她說，男人有浴血的國土，而他是我的天下。

多少家國熱血，多少良將賢相，道不儘的青史流芳，君寬臣賢，臣子將相和，君王三吐脯，由此開一世承平，國泰民安。

李赫仍舊坐在原地，指尖摩挲著那本破書卷，笑了：“你個小子，從病榻上跑來，也敢偷聽朕的說話了。”

“起來罷。你的傷如何了？”李赫並未轉頭，彷彿很清楚是誰，隻是擺了擺手，腔調多了分體貼。

此次，男人冇有沉默。他想起方纔那一幕，阿誰女子傲立殿中，眸眼雪亮如小獸，固然手中無劍，卻整小我都好似一柄劍。

“但付餘生。餘生不負。”

腔調涼涼的，有分無法，有分衰老。男人卻隻淡淡地施禮：“父子之前，先為君臣。三綱五常，兒臣不敢逾，也偶然逾。”

天曉得他有多歡樂。差點忍不住從殿後跑出來，想衝上前去，一把將她抱起來。

李赫不辨批駁地笑了：“你呀，就那麼上心？朕不過說說，你就急得從病榻上跑來，直接聽牆角來了。好歹朕撤銷了這動機，但如果冇撤銷，你今兒又當如何？”

此謂，政治。

“不錯。換句話說，此榜是選臣榜，而不是選妃榜。榜上之人，大賢大將，要麼為我皇室所用，要麼就為我李家之敵。”李赫意味深長地瞥了男人半眼，“一個王選，一個選王，僅此罷了。”

――她說，我要的一世白首，我辛夷親手來保護。

付你予我的餘生。不負你我的白首。下半輩子一諾，誰也不準食言。

要不是暗中的鐘昧提示，他忍得掌心都被掐出了印。

辛夷藏於廣大衣袂中的指尖乍然攥緊。

男人緩緩啟口，簡樸的八字，簡樸而剛毅，眸底倏然濃烈至極的和順，好似殿外的春光，乍然至荼蘼。

李赫黯然一歎，喉嚨有些發澀：“辛夷丫頭是如何說的，你也聽全了罷。甚麼天下甚麼戰的話，連朕這個局外人，也聽得心下震徹，你到底如何想的？”

“罷了。不說舊事。”李赫再次說了遍，壓抑住差點要澎湃起的回想，神采規複如昔，“你長大去蜀川後，幾近就不踏入大明宮了。可貴進宮幾趟，都是礙於情勢。現在為了偷聽朕和辛夷的說話，不吝從病榻上趕來，你說，朕是該說你不珍惜本身身子，還是該治你個猖獗之罪？”

寺人翻開殿門，霹雷隆響，驚起簷下雛燕，東風呼啦聲灌進殿來，吹得人臉皮發疼。

“回父皇：有鳳仙顧問，差未幾大好了。兒臣何德何能，敢勞父皇體貼。”男人起家，答覆得中規中矩，滴水不漏，因為完美反而透出分疏離。

但是，當這番繁華揭開外皮，內裡都是發黑的虱子。不過是披了鮮妍的假裝，才裝得出政治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