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發喪[第1頁/共3頁]

“罷了。我不該問的。”辛夷涼涼地吐出一口氣，便欲起家，卻聽竇安兀地一句――

再是辛府六女人辛夷分炊。隻留辛歧一房，單獨立譜一脈，稱長安辛氏，後辛歧在城東置了小宅子，將長安辛氏搬了疇昔。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辛府經此一難，還能留得血脈在，已是萬幸。王家的債必然得討，但爹您得先保重好身子。”辛夷俯下身去握住辛歧的手，“另有女兒在。”

竇安愣了半晌，驀地大笑起來，毫無粉飾的開朗笑聲，傳遍半個辛府，驚得簷下麻雀亂撲棱。

如冰冷長夜一點螢火，就足以點亮整片暗中。

加上隴西李的公開彈劾，另有莫名其妙背上滋擾邊患的黑鍋，王家的氣勢硬生生被緊縮了兩寸。

辛歧顫抖著扭過甚來，看著辛夷，噙淚而笑：“當年為坦白你的出身，我不得不對你冷眼相待，還怕你這平生都要怨我了。現在你又說這些話，你讓我這個當爹的，老臉往那兒放。想想疇昔，辛苦你了。”

竇安眸色一沉，眉間風霜起，他低垂著頭，冇有說話，墨發垂下來粉飾了他的麵龐，瞧不出他到底是如何神情。

再由靜嫻的事，得知他插手過青蚨主提拔，辛夷有了大膽的猜測：這煙花巷的皮郛之下，是號令商道的王權。

先是棋公子豪傑救美，驚天動地地一吻，直接將二人的謹慎思搬到了檯麵上，媒婆們俱俱摩拳擦掌。

而這日，便是辛府棺槨停入罔極寺的第三天，夜色覆蓋，蟈蟈在佛陀耳窩子裡竄。

他忽的感覺，甚麼都值了。

辛歧說不出話來了。他悄悄拍著辛夷的手，又是墮淚又是笑。

作為一個王儉的刀殺到半截了還能把它逼得縮歸去的家屬，辛府風吹草動，哪怕看門狗生崽，都成了茶餘飯後最熱的談資。

辛夷沉默點頭，壓下心底的翻湧，便拂裙拜彆，臨到門口又忽的頓住，幽幽地問了句：“當年青蚨主提拔，三年榮歸故裡。表哥最後，是贏還是輸？”

另有女兒在。簡樸的一句話，讓辛歧的眼眶又紅了幾分。

像個小孩子。冇有任何粉飾，哭得有些丟臉的小孩子。

冇有誰對錯。也不必有答案了。

辛歧坐在當頭一個棺槨前的蒲團上，臉如金紙，雙眼渾濁，棺裡是辛周氏，棺蓋冰冷地泛著燭光。

辛歧的嘴巴癟了癟，淚水忽的就下來了――

“物是人非，錯過的，便早已過了。我是竇安，不是阿安。”

而風波中間的辛府，也成了長安城的紅角兒。

天兒一天比一天熱了。長安曲江池蓮荷綻放，接天無窮碧。

物是人非，如魚飲水，多少薄情分袂，當年一彆便彆了平生。

寶殿中幾十口棺木黑壓壓地並排著，地上鋪樂白日作法後燒的香灰，寸厚的一層，白靈幡輕拂，稠濁著淚水的鹹味與水池裡的荷香。

辛夷攏了攏薄衫，忽聽得殿門呼啦啦晃，一股冷風穿堂而過，吹得民氣一慌。

幾十口棺木浩浩大蕩地從辛府出來，白靈幡連綿如龍，棺槨停至罔極寺，待高僧作法七天後，再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