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祖母[第1頁/共3頁]
慈蘭堂是辛府老太太的住處。屋子不算豪華,卻在辛府處於超然的職位。不但因為辛岐是個大孝子,更因老太太是辛府獨一有封誥的外命婦。
“娘真是神思奇謀!兒子有甚麼事都瞞不過娘!”辛岐滿臉奉迎的大笑道。
辛周氏的聲音持續環繞:“回到府中,方知你被盧家休了,還莫名染了疾。我又深思,盧家和三殿下走得近,你才被盧家休,三殿下的肩輿就抬了女子去……八成是你被殿下奧妙召見了。”
終究,辛周氏噙笑伸脫手來,親熱的拍了拍辛夷麵龐:“向來隻知紫卿詩文俱佳,倒不知汝何時會下棋了?”
辛夷細諦聽著,心下有些好笑。
她冇有說話,就悄悄地看著辛夷,唇邊掛著慈愛的笑意。辛夷也看著她,眸色冇有一絲波瀾。
鎏銀瑞獸獻寶鼎足香爐裡燃著檀香,騰起香霧筆挺的一線兒。
倒是辛岐在旁大氣不敢出。他總感覺,養了十五年的女兒愈發陌生了。
“是孫女年幼魯莽了。”辛夷應道,神采平平得彷彿是事不關己。
“紫卿想學下棋麼?”
“紫卿,老太太要見你。悄悄隨我來。”辛岐可貴的喚了辛夷的小字,眉宇間有決計的奉迎和粉飾不住的猜忌。
斜依在榻上的辛周氏,六十出頭,保養傑出的臉上氣色健朗,頭上一頂石青刻絲錦抹額,邊上鑲了圈灰鼠毛。身上銀色根柢繡寶相花窄袖褙子,勾畫出她略顯豐腴的身形。
“是我本身猜想的。”辛周氏的眸底劃過抹悵惘,“當年我被封為廣平縣君,皇上不要我進宮謝恩,隻要我在曲江池設棋局,弈敗一名皇室子嗣。當時我已棋名在外,皇子們又都不肯丟麵子。這苦差事便落到三殿下頭上。當時,三殿下便是坐了那頂肩輿來,玄光緞麵兒,繡銀珠色金翅鳥。”
“就這麼一句?”辛周氏嘴角翹了翹,腔調愈發慈和,“事兒已成定局,我也不究查。隻問紫卿一句,你和那位大人說了些甚麼?”
“是麼?”辛周氏神采帶著長輩的慈和,說出來的話卻冇一絲溫度,“你若真顧慮我這祖母,又怎會在我去鐘南山的期間,鬨出這般大的事來?嫁前被賞了休書,真是好長進。”
二人一來一去,中間的辛岐早聽急了:“娘,你們在說甚麼呀!六女自小隻被辛栢教了些離經叛道的東西,那裡會下棋來著!”
憑這個“霆”字,天下就冇人敢思疑此物真假。辛周氏也不例外。
李景霆說得對,誰是棋子,誰是下棋者,棋局至此,她必很多留用心機。
從小到大,辛夷並冇太多見過祖母。因為辛周氏癡迷棋道,老是雲遊在外,尋訪隱士棋手對弈,乃至偶然一年半載纔回府趟。
“直到今早我回府路上,偶爾挑起簾子,才又見到了那頂肩輿。肩輿離地高,轎中人輕,必定坐了婦孺。三殿下尚未婚配,常日也不喜與小童來往。當時我就獵奇,是如何奧秘的女子,要殿下用本身的肩輿接來。”
公然人算不如天年。再精美的棋局,也不敢說天衣無縫。
辛夷拿出了那枚棋子。進貢崑崙玉砥礪,刻著個蚊蟲大小的“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