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啜泣[第1頁/共3頁]
李景霄悄悄地看著那痕青絲,浮泛的眸子裡冇有任何東西,虛無,都是虛無,南柯醒後黃粱米未熟的虛無。
至心還我,保重。
割發,斷情。
保重。
然後,他看到這緗衫的王,雙手撐在城門石垛上,彎下背,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
文武百官朝拜著,百姓山呼著千歲,九州權力的棋局上他是高高在上的神祗,他緗袍加身,位同東宮,他必定是高興的。
李景霄忽的低低笑起來,瘮人的笑,泅著一股寒氣兒,像是調侃,像是自嘲,像是無法。
王,終究變得像個落空了保重之物的孩子,哭得不成自抑。
這一句呢喃,彷彿從爛掉的肺腑裡擠出來的夢話,幽幽地散在了風兒裡。
更像是局散後,徹骨的涼。
然後,她取下金簪,堵截了一縷青絲,手指一鬆,一陣風來,青絲兒就隨風而去。
割發,斷情。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喚不回,故交歸。
城樓之上,聲聲哭泣,冇有任何人瞧見,也冇有任何人轉頭。
麵前一襲緗色衫子的,不再是阿誰“公子”,而是“攝政越王”。
從車馬到城門中間,跪滿了百姓,一步也靠近不了了。
畏敬,比前時愈百倍的畏敬。
李景霄荒忽地朝阿誰方向伸脫手,彷彿想在這十方的天空中,抓住一點東西,最後的一點東西。
……
抽泣。
細細的一痕,彷彿是一縷青絲中散開的一絲,上麵模糊凝著的才子胭脂,是他熟諳的香味。
他瞥見李景霄緊緊攥著那縷青絲,然後血一滴滴從他掌心滴下。
而她也終究找不返來了,她的“公子”。
“……不如,本王成全你……”
我懂,以是成全你。
鐘昧還想說些甚麼,耳朵卻被捂著,半拖半拉的被薛公帶下去,隨之幾陣陰風過,影衛們乍然散了潔淨。
“攝政越王。”辛夷夢般地呢喃出這四個字,陌生到嗓子發澀,沙啞到短長。
抽泣。
她最後的最後,隻送給了他這個東西。
因而城樓上,就剩下了那男人一人。
然後車馬去,芳塵遠,再無轉頭。
曾我三千絲,若三千弱水君一瓢,現在還君一縷,一瓢獨飲重歸三千去。
旋即,他就隻看到李景霄的背,看得這一襲尊華非常的緗色衫子,崇高,嚴肅,冰冷,陌生。
莫轉頭,莫轉頭。
……
攝政,越王。
非論她願還是不肯,自欺欺人還是空空等候,這場交誼中的騙局,終究揭開了本相,好笑的是,還以那種尊華又煊耀的體例。
但是,一陣風來,他隻抓到了一縷青絲。
薛公一驚,下認識地拜首:“王爺不成!王爺現在貴為攝政,位同東宮,身份非同小可!其彆人退下可,如何能夠連影衛都退下呢!請起碼留下鐘昧,庇護王爺……”
曾我對鏡鴉鬢為君悅容,現在青絲贈君,前路殊途,燕燕兒再無相逢日。
彼時眾星拱月的高貴頓時落寞非常。
那執掌天下一半的男人,那鵠立於九州之巔的攝政越王,那凝集著統統光榮和諦視標殿下,那棋局中心執掌生殺之權的位同東宮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