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休書[第1頁/共3頁]

長孫毓瀧勾了勾唇，眉間暈開涼涼的笑：“是麼？常常半夜夢迴，她魂兮返來，像疇前那般趴在我案前，一遍遍奉告我，或許當年你和長孫訂婚，結下兩家的拘束，從當時起，統統的統統都錯了。現在說對不起之類的話，你我都太晚了。”

辛夷的瞳孔微微一縮。

證物已得，大理寺開端順藤摸瓜，清查這證物的淵源，也就是那盧家背後主謀的身份。風雲變幻一日千裡，水落石出隻待光陰。百姓備受鼓勵，流言甚囂塵上。

辛夷也冇有辯白。長孫毓汝之死，是她和長孫毓瀧跨不過的結。可悲的是，就算再來一次，她也仍然會這麼做。

很久。長孫毓瀧都隻是沉默。他忽的斟了杯茶，想潤潤乾澀的嗓子，手卻抖得短長，茶杯半天都送不入口中，反而幾滴茶水濺在了空中。

茅廬狹小，暗淡潮濕，氛圍裡泛著股黴氣，日光映出牆角朽得發黑的柴火。而案前端坐的男人，一襲發黃的斬衰喪服，哀無言儘。梳得還算劃一的墨發耷拉下來，更襯得那張臉慘白非常，暗淡的雙眸直直地盯著某處虛空，衣袖中伸出的手瘦骨嶙峋，根根可見青筋。

冇有人比辛夷清楚，“她”指的是誰。也冇有人比她更明白，“她”是如何死的。

因為她老是太等閒的想起，長孫毓汝的血是如何將她埋冇。

一載滄海，則佳耦難成；一年桑田，則斷續姻緣。既以世事分歧，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以求一彆，物色書之，各還本道。

“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彆兩寬，各生歡樂。”長孫毓瀧夢話般的呢喃，“對不住了，辛女人。從最一開端，這姻緣你就是不肯的罷。現在一封休書了斷，你我再知名分上的連累，也算是功德美滿，各自安好。”

“他奉告你的？”男人並冇有看辛夷，隻是淡淡道，聲音也非常衰弱，帶著悶重的喘氣。

這日，辛夷鵠立在長安城郊的一處小茅廬前，她頭戴帷帽，身著素服，看著近在天涯的門檻，指甲尖都快掐進了掌心。

中元之夜，火樹起火的事敏捷傳開，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傳聞待火滅後，鐵柱子中間並冇有見著甚麼被燒著的女子，有人說已經燒成灰了，有人說早被人救走了。眾說紛繁，另有猜想化妖成仙的。

“你都曉得了。”半晌，辛夷啞著嗓子道，她的目光有些躲閃，答覆倒是開闊。

休書。這是封休書。

“是。得二殿下來信，說公子瞥見奴一麵。殿下奉告奴家，將公子安設在此處。奴家便本身尋來了。”辛夷勉強神采如昔地一笑，“好久不見。長孫公子。”

長孫毓瀧的眸色閃了閃，續道：“長孫雖滅，但我還活著，以是你我的婚約另有效。不過光榮並冇有扳連辛府，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長孫毓汝。

她不敢。

辛夷捏住休書的指尖微微顫抖：“那裡有各自安好？我的罪孽，不求你諒解，你的痛苦，又何必來尋我的寬恕。你老是在說對不住的話，真正的對不住的人，是我。是我辛夷呐。”

“既然來了，便請進罷。”屋子裡忽的傳來個平淡的男聲，“門冇有鎖……這類破門，鎖都朽了，也不消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