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長庚[第1頁/共4頁]
皇後驚奇,孩子一日日在她身邊長大,她竟不知她已有如此進步。她看著唐瀠,怔了半晌,想起族中有個兄長,幼時資質平平,某日忽而頓悟,如破瓶頸般進步神速,引得長輩咋舌稱奇,不敷怪矣。皇後笑道:“你喜好,我抽暇與你講授。這本書,”她將它放下,卻未置回枕邊,隻隨便放著,她笑了一下,“註解卻不適合,昔日你阿婆曾編注一本,簡易通讀,在書房內,我命人取來與你。”顏遜既然再不能隨便收支中宮,鸞儀衛也在籌辦中,很多她以往不成教與孩子的,皆無顧忌之處。
腰間忽有一雙手環上,餘笙轉頭,薄玉將腦袋抵在她肩上,裝出一副委曲的模樣:“我的腿如果斷了,阿笙去那邊尋幸運?”此話有理,不如賞你一個吻。餘笙在薄玉的耳垂上小啄一口,瞬息間,薄大將軍的耳垂——金烏比之遜三分,胭脂較之淺二點,檀唇與其同一色。
因是腳踝後,唐瀠看不清花扣的模樣,待繫好了,她將腳鈴轉了一轉,叮鈴叮鈴的清脆聲響中,隻見那花扣煩瑣龐大,紅繩兩端也不知如何交叉,竟編織成花蕊的模樣,非常標緻。她不由心道,阿孃的手好巧啊……
顏邕舒展眉頭,往外看了看天氣,卻見顏遜疾步走來,麵上隱有肝火。顏伶忙起家,欲出外迎,顏邕哪比他斯文,在原地先嚷了一嗓子:“二郎——!九娘那兒如何說?”族內排行,顏邕為首,顏遜次之,顏伶三,劉鐸之妻顏禎四,顏祁五,間雜三人隱逸於世,顏禕九,餘下年幼,尚未及笄加冠,皆在金陵本家。
已成定局,無可挽回。顏氏諸人氣得休假日都未曾出外玩耍,顏邕其父顏宗任兵馬倥傯,甲士血性勇敢,他隨了父親,遇事煩躁。顏邕負手在後交來回回走了好幾圈,感喟連連,顏伶看得頭暈,放動手中茶盞,命人取棋來,向顏邕招手道:“大兄莫急,待二兄返來,許有主張。行一局棋,消消光陰,磨磨性子。”
“阿孃的手好巧啊……”又凝睇半晌,唐瀠下巴抵在膝蓋上,脫口而出。話說完,烏黑的眼眸俄然一凝,小小的耳垂頃刻紅透,唐瀠羞怯得捂眼睛,她腦筋裡都在想些甚麼,汙不汙?
唐瀠判定點頭:“無需的,兒長大了。”皇後陪她睡,好當然是好,她夜裡踢被咳嗽,皇後總要悉心顧問,如何睡得安穩?
錦盒中除了玉鎖,另有一串金銀相間的小鈴鐺,二者共取金玉合座之意。小鈴鐺長得很萌,每隻約莫小拇指蓋大小,金九隻,銀九隻,取正陽尊數。唐瀠正盯著鈴鐺瞧,鈴鐺上雕刻小字,密密麻麻,應是佛經之類,她看得入迷,皇後將她披垂的長髮攏到一側,紅繩係扣,便戴上了玉鎖。右腳的褲管往上捲了幾道,皇後拎著腳鈴兩端,繞到腳踝後,繫了個標緻的花扣。
皇後恰好背對她,將空錦盒交與忍冬,令她收好——及笄時便可拔袋出家,寄名鎖與腳鈴需摘下的。皇後聞言,笑道:“你阿婆是蜀州人,蜀州時髦打花結,她教過我數十個式樣,現在,我記得的寥寥無幾。你若喜好,暇時我教你,隻是勿要遲誤功課。”皇後提及母親時,眸中常常掠過些許傷感,每年母親的祭日,皇後總會齋戒以示孝心。唐瀠想,阿婆故去,墳場應是在金陵吧,阿孃困於深宮,或許從未親臨祭奠,她內心定然非常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