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折道心[第2頁/共3頁]
不知疇昔多久,寧湖衣終究有了行動。他垂眸看向寒朔,悄悄看了好久,忽地牽唇笑了一下,恍若東風拂麵,何如寒朔雙眸緊閉無緣得見,也未曾看到那笑容越笑越深,從嘴角直咧到耳根,清俊的麵龐瞬息妖化,七竅中黑氣叢生,頰上浮出片片青斑,竟模糊現出屍鬼之相!
寧湖衣抬手,將手掌置於寒朔頭頂,如千年前拂頂受其長生心訣普通。
寒朔昂首,感到頭頂微燙,見寧湖衣瞳中映出的那張衰老不堪的臉忽似枯木逢春,皺紋潮退而去,白髮又成鴉黑,緩緩現出一張比之瞳孔仆人更加俊美的麵孔來。
寒朔盯著他瞳中本身的臉,許是衰頹太久,一時竟覺非常陌生。
“老……老祖……”寒朔麵上現出死相,又吐出一口血來,幾滴血珠濺到寧湖衣麵上。
實在這事他已經擱在內心策畫了很多光陰,常常想提都覺不當,本日請寧湖衣過來亦是心血來潮,並且一來就被他岔了開去,這會兒要不是被他點醒,幾乎連他本身都給忘了。
寧湖衣拂袖打斷寒朔,橫眉痛斥:“猖獗!”
“朔兒。”他道,聲音又規複了特有的清冽,乃至帶著點欣喜:“禪機寺的菩提成果了。”
血洞閉合了。寒朔撿回一條命,伏在地上喘氣不已。寧湖衣亦是浪費過量,神采慘白,好久才規複知覺,抬手蓄起所剩未幾的靈力,將破敗的草廬修複如初。
寧湖衣木然立著,眼如一汪幽潭,深深望著麵前壽元已所剩無幾的人。半百入道、十年築基、百年結嬰。誰還記得當年叱吒一方、一掌滅人一宗的寒朔仙長?若不是天人五衰,何至於此。
靈力用儘,寧湖衣晃了晃身,有些不支。
寒朔一凜,咬牙下了決計,兀自定了定神,言辭誠心道:“求老祖恕寒朔僭越,法器生靈不易,疇前您用壽元催矯捷罷了,現在既已結靈,便可放下心來。您千萬不該這麼胡塗,事到現在還任由器靈肆意吸食您的靈力。十年了,您的修為不進反退,長此以往彆說結丹,就是築基境地也要崩潰了!您這是何必!”
翌日,一道令人震驚的動靜傳遍了派內高低,寒朔弟子寧湖衣剛愎自用,罔顧組訓,目無長輩,罰入思過峰思過兩月,製止任何人探視。
可惜當他結嬰歸去,山下早已過了百年,滄海桑田,淤泥銷骨,另有何仇可報?
血洞通俗,直通潭底,洞中小鬼看結界無端破了個大洞,紛繁冒頭跳腳,一窩蜂地往外竄逃,轟動了地底靠汲取他們的倒黴而生的一株巨物,立時伸出無數血藤絞蹇滯撓。那血藤細弱如幾人合抱的古木,活物般扭纏而上,忽而聞到外界的氣味,藤身一抖,飛普通從潭中竄出,撞開草廬的門和結界直往內裡來,冇多一會兒便爬滿了全部屋子。
因而十年,再十年,又十年。他爬了整整五十年,終得老祖垂憐收他為徒,為他親拓經脈,帶他雲遊修行。某日講起過望佚事,驚覺混賬如此,竟讓他的愛徒受了這麼多痛苦,脾氣上來,非要歸去把天樞峰給剷平了,何如宗門重地,怎能說倒就倒,隻得在百裡外尋了一小峰拔地而起,煉成獨門寶貝相贈於他,便是現在的峰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