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第1頁/共6頁]

姚靜本是極喜彆人獎飾之人，聞言卻紅了臉，點頭道：“當然不是。我都是從旁處聽來的，實在是不好掠美。我還傳聞過，本錢老是追逐著利潤。如有充足的利潤，足以對抗人間統統律法，鋌而走險。”

寶釵聞言感喟道：“這言語極是。我們關起門來講句不怕掉腦袋的話，天底下最穩妥最能賺大錢的買賣，都是朝廷把持著，如鹽政如鑄錢，便是這有些風險能賺大錢的買賣，如海運，也非得同皇家的人攀上乾係，方能通暢無阻。不過若再說得更深些，這些買賣，卻也不能完整高枕無憂。前朝時候，那宋朝趙家江山，可不就因為過分富庶，惹來鄰居覬覦，才丟的嗎？就算邊疆有雄兵百萬，不畏勁敵，本地盜寇橫行，也是一重憂愁。故而便是雄踞於那寶座之上，也算不得絕對穩妥。方纔姚先生還說甚麼如有充足的利潤，足以對抗人間統統律法。那奪嫡之爭是朝廷的國事，我們不好深論，可細心想來，官方那甚麼白蓮教、天理教暴民，不都是覬覦朝廷龍座上之人的權勢，才喪芥蒂狂，想著要篡位的嗎？”

寶釵這番話，說得孫穆心驚肉跳，卻恰好絲絲入扣，很有事理，孫穆一時竟不好辯駁，隻是笑著歎道：“你這孩子更加瘋魔了。反正朝廷上頭的事，都是同我們這些弱女子不相乾的。莫非你為了能賺大錢，竟瘋魔到想同那天理教的人結合起來，造反不成？”

寶釵傳聞是這個事，心中卻彷彿有一塊大石落到地上。她見小紅說得孔殷，趕緊向她道：“你漸漸說，不急。不曉得芸哥兒是從那邊問過來的動靜，又是都城哪家的船隊遭了難？”

寶釵聞言禁不住感喟，問道：“官府怕工坊裡工人太多，曲解說暗害造反，但若我們儘數以女兒家為工坊女工，想來他們總不至於曲解了罷。”

姚靜道：“紡紗機的關頭不過是把橫著的紗錠變成豎著的，故而用一個紗輪動員更多紗錠紡紗，促收支產效力。這又有甚麼難的，我們去尋個紡紗機，依言炮製便是。”

深夜，寶釵藉著燈火盤點這幾日的賬目，時不時皺眉。除卻海運生不測，劉姥姥開端鼓起的那棉布莊的買賣也在籌劃當中。劉姥姥先前嘗過了舊貨創新的長處，走的是薄利多銷的門路，寶釵本來感覺這些東西不是富朱紫家常用的，感覺內裡的賺頭太薄，故而乾脆由著劉姥姥等人按了舊例籌措。

現在因海運的事情受阻，寶釵重新想了一回綢緞棉布上的事，俄然憶起宿世裡偶爾間曾和西洋輪船上的大班扳話，那大班翻譯西洋人的話說，有一個悠遠的島國名叫英吉利，有個甚麼人造了一種叫飛梭的織布東西，說織布速率比疇前快很多。因當時寶釵忙於深宅大院當中主持中饋、貢獻公婆等庶務，也未曾細想。說到底棉布裡的賺頭過分微薄，寶釵是見慣大手筆買賣的人，也未曾端的留意。何況以中華之人力，何必弄甚麼飛梭，須知凡事都講究一個均衡，如果織布速率快了，棉紗供應量不敷又該如何？

寶釵歎道：“據我來看，何止是虧空，隻怕先前他們那幾遭賺的錢儘數賠出來，也未可知。旁的不說，這出海的船隻是從那邊籌辦的，少不得是幾家合力的本錢。現在遭了難，撫卹亡者尚且來不及，那裡能湊出多少銀子來，把本錢一一還給各家，今後要扯皮的事情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