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1頁/共3頁]
陳義婆娘皺眉低頭想了半日,俄然間一拍大腿道:“是了。瞧我這老胡塗。小三子特地提過一提的,差點給忘了。這布倒是大爺前日交代的。想是要拿來派甚麼用處,也未可知。”
這一日已是暮春四月,樹上花已半落,綠葉成蔭,茜雪正和幾個小丫頭正在院子裡玩耍,俄然見鶯兒娘帶著陳義的婆娘來了,曉得定然是來回綢緞莊的事情的,忙回房稟報寶釵。――自從綢緞莊的劉掌櫃捲款私逃後,綢緞莊就由陳義家的小三子代為照看著。這倒是寶釵嫁奩裡的財產,又因小三子不好進內院來,就由陳義婆娘代為回話,垂垂地把一個不問外事的粗使婆子逼成個管家娘子了。
茜雪得了寶釵的鼓勵,方躊躇著說道:“我在牆根子底下聽到二門外有人說,這位瑞大爺竟是二奶奶害死的。”
寶釵兩下一對比,隨即便明白了薛蟠叮嚀要杭白綾和白棉布的企圖。正在駭怪間,賈母又把寶玉喚返來,叮囑了半天,不過說些賈代儒痛失愛孫,要寶玉記念時安慰欣喜幾句,又出言問道:“怎地不見你秦家侄兒?”寶釵就曉得說的是寧國府秦可卿的弟弟秦鐘。因他在賈家學塾裡的原因,常住在賈家,於這裡裡外外也是熟了的,就連寶釵,都在路上遠遠遇見過兩次。
待到午後,寶釵又去府裡尋諸姐妹說話時,正巧諸姐妹都在賈母處說話,連王夫人和鳳姐都在,就也去湊熱烈。一時候看到賈寶玉換了素服,正吃緊急趕出去,四下一問方曉得,竟是賈代儒的孫子賈瑞前日冇了,寶玉身為同窗,又是本家,理應前去記念。
薛蟠一聽公然有理,也隻得將先前抱怨責怪寶釵的動機給移開了。他是不愁冇女人的人,一麵薛阿姨遣了人替他在內裡物色籌措,要尋那斑斕的女子買了做屋裡人,一麵在甚麼錦香院、丹桂坊裡頭廝混,大把銀子灑疇昔,自有花枝招展的姐兒們和唇紅齒白的兔兒爺們湊過來恭維阿諛。
寶釵扭頭拭淚,強笑道:“又是胡說。是我不是在先,不該逆了她的意義。”
寶釵聽了,心中頗不是滋味,欲要辯駁,竟感處境苦楚,意興蕭索,也冇表情似昔日那般講些大事理,不過寥寥數語就煞了尾。深夜之時,展轉反側,暗想:莫非母親常日裡說疼我,竟是哄我不成?竟為了個香菱同我生分至此!轉念又一想:我畢竟違逆了母親的意義,也怨不得她活力。隻是日久見民氣,這裡頭的原因到了前麵她天然會明白,何必急在一時?她將嫁奩裡的一些財產推給我,一定是端的成心難堪獎懲,說不定是在考量我才調,也未可知。
厥後寶釵也曾試圖極力挽回,三月接連是王夫人、探春、賈璉三人生日,薛家少不得送些生日賀儀,昔日這些情麵來往都是寶釵和薛阿姨母女合計著的,寶釵因恐薛阿姨諸事慌亂,獨力難支,便趕著辦理好禮品,趁早間存候時奉於薛阿姨,原希冀著和緩母女乾係,誰知薛阿姨卻道:“女人雖未出閣,不過得了這麼點子嫁奩,就自發翅膀長硬了,竟想著當家作主不成?你這些東西既是用嫁奩錢買的,我決然不敢收,不然傳出去倒像我這個當孃的妄圖你嫁奩了!”把寶釵噎得麵紅耳赤,無言以回,隻得背後裡冷靜墮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