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1頁/共3頁]

寶釵隻不睬他，被逼得急了方說：“現在隻得你我二人，我也無妨和你說說至心話。我若端的是看人身份，也就不會想著要拉香菱一把了。先前那姚先生胡言亂語，多有勾惹民氣之舉，但是有句話細心想來卻很風趣。她曾說，實在女兒家生來是劃一的。我雖不解這話，卻也模糊感覺有些意義。何況，尼姑庵裡的尼姑，也有很多都是好人家後代，你又何必拿身份壓人呢。”

因劉姥姥人生地不熟，此事便仍由陳義家幫手，選了幾個常在薛家走動的靠得住的人牙子。馬估客王短腿除了販馬以外，偶爾也在人市裡牽線搭橋，又一貫覺得人仗義著稱，和薛家也有來往，天然也在此中。

因智慧兒的逃尼身份，聽了香菱的話內心便有些忐忑，身子也禁不住瑟瑟顫栗，因香菱抓住她的手不肯放鬆，冇何如才抬眼望去，卻見麵前的女孩兒一身富戶蜜斯的打扮，瓜子兒臉，麵貌美麗，惟眉心一點胭脂痣，更顯得風騷婀娜。智慧兒曾跟從師父走動於都城達官權貴之家，一貫眼高於頂，見過的女孩子從令媛蜜斯到粗使丫環，少說也有足足上千號人，但因香菱麵貌確切是個出挑的，智慧兒便有些印象，隻是倉促之間，名字都到了嘴邊卻一時叫不出來。

“還請蜜斯不幸不幸我，留我在家吧！我不怕刻苦，隻要有口飯吃，甚麼活都肯做的。”智慧兒情知這是決定她前程運氣的關頭時候，顧不得感慨其他，毫不躊躇衝著香菱跪下，就要叩首，

寶釵笑道：“我若端的冷酷無情，早將金鎖丟丟出門去，豈不耳根清淨？”

那聲音驀地間愣住。它這纔想起，薛家是金陵四大師族，紫薇舍人薛公以後，世代領著官商之位，與之來往的也是達官權貴，士紳名流。在寶釵心中，甄士隱隻不過是個無權亦無錢的小鄉紳，和薛家人避之不及的馮淵並無甚麼彆離。這正如一小我站在半山腰向下瞭望，因站得太高，離的太遠，辨彆不出山腳下的灌木和雜草是一個事理。

那聲音怒道：“我本來不是甚麼識文斷字的大師蜜斯，聽不懂你說的這些大事理。隻要一樣，那小尼姑有甚麼資格同香菱相提並論？論身份，香菱是鄉紳之女，那小尼姑不曉得是從那裡冒出來的。論模樣，人間又有幾人勝得過香菱的？論和你友情，香菱和你朝夕相處這麼多年，莫非你都忘了嗎？”

寶才獵奇問道：“莫非你疇前熟諳我？我疇前究竟是甚麼模樣？”

劉姥姥顛末的人和事多，目光自是老道，便由她先挑了一遍，預先選了幾個看起來聰明誠懇的小丫頭，還怕不當，拉著一群女孩子一齊帶著進了內院，又拉著王劉氏和香菱來看，做最後決計。

王劉氏自是對自家孃親的目光非常佩服，香菱本來對此也冇甚麼話說，豈料當日相看時，一抬眼看到個怯生生的人影，站在一堆女孩子當中，當真是鶴立雞群，非常奪目。香菱再細心看時，卻感覺非常眼熟。

劉姥姥忙向香菱解釋道：“怨不得女人挑她，原是有幾分聰明。隻是女人不曉得，我們積年的白叟，看人卻也是有一套的。這女娃子長相雖好，身子骨卻實在弱了些，再者，我悄悄扯開她包頭髮的頭巾看，見內裡的頭髮隻要幾寸長，顯是剛留起來的。這事總感覺有些蹊巧，若她是從尼姑庵裡逃出來的，隻怕如果買了，豈不是給我們家添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