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頁/共3頁]
她倒也不是那桀驁不馴、成心違逆父母的人,隻是以她冷眼旁觀,賈寶玉當然有幾分小聰明,但平常行事,不思進取,討厭經濟宦途,亦不善摒擋俗物,每日裡隻在姊妹隊裡閒混,縱屬公侯朱門公子,實難以畢生相托。
寶釵素知鶯兒善飲,倒不曉得她兒時竟然有此等趣事,正欲打趣時,俄然中間香菱吃緊開口問道:“何謂蟹黃酒?這倒是第一次傳聞。”
寶釵本是說反話,想不到寶玉卻起了興頭,竟比聽到了甚麼聖賢言語還來勁,不出幾日,就喜滋滋地把紫茉莉花種碾成的粉放在玉簪棒裡,獻寶似的給她瞧。
香菱聽鶯兒這話裡全然冇有一點妒忌的意義,確是為本身著想的一片美意,遂據實以告,點頭道:“記不清楚了。”見鶯兒又是感喟又是哀痛,反忙著安撫她道:“不過是偶爾一提。都這麼多年了,莫非還能如何樣呢。”
香菱聞言,震驚苦衷,愣愣地發楞,鶯兒卻冇看到,俄然又想起一事,向寶釵說道:“女人可還記得我們金陵舊宅子裡的蟹黃酒?本來有好幾十罈子,和冷香丸一起埋在花樹下,厥後進京時候,裝冷香丸的罈子倒是掘起來一併帶來了,蟹黃酒卻還埋著呢。”
兩小我笑鬨成一團,玩了好久,又重新拾起針線。兩人皆策畫著香菱早該返來了,豈料好久都冇有動靜,心中正迷惑間,俄然就看到香菱用帕子捂住眼睛,一起哭著返來了。
寶釵曉得香菱心中難過,欲尋個事情分她的心,向她說道:“前麵正接待客人呢。你悄悄地去廚房問問看,看可有撤下的蟹黃酒,給我們這位酒瘋子帶一些。”
薛阿姨說這些話時候,臉上的鎮靜模樣讓寶釵感覺格外心傷,有的時候她竟然思疑薛阿姨似變了一小我,再也不是從小疼她愛她到處為她考慮的母親。但拿世俗一點的觀點看,寶釵實在也很明白薛阿姨的設法。
寶釵見狀不免心中涼了半截,今後曉得寶玉誌趣,隻在閨閣當中。偏榮國府外有賈政、賈璉一乾人等支撐,內有王夫人、鳳姐等人策劃,又有賈母這其中流砥柱,好像定海神針,那些居安思危的勸諫之語也不好說得太明,隻得給寶玉封了個“繁華閒人”、“無事忙”的外號,暗含勸諫。寶玉聞言不覺得忤,反倒非常對勁,反重提起他兒時的舊號“絳洞花王”請寶釵評鑒。端的叫人哭笑不得。
寶釵聞言也是感喟。她蒙阿誰奧秘聲音的提點,曉得的反而更清楚一些,曉得香菱是當年姑蘇城富戶甄士隱的獨生愛女英蓮。但曉得這些又能如何?甄家早因葫蘆廟失火變成了一堆瓦礫場,其父甄士隱看破塵凡削髮,居無定所,其母封氏重回孃家,賴著她父親度日,本身尚且難保,亦不知封家坐落。香菱一個未嫁人的荏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就算離了薛家,又能往那裡去,何故安身立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