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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霈又說:“既在家溫書,便是頭一等大事,你需求用心招考,不得旁騖。這半年裡外一應事情且都放下,除了非常要緊的應酬,隻與我儘數推卻,切不成捨本逐末、因小失大。”轉向章望,道:“你也幫我記取,倘我一時忘了,你就替回兒攔著,必不能擔擱他的時候。再有你房裡事情,那些要馳驅跑腿的,都交給章由去做。他是做哥子的,弟弟要緊大事,就不能多幫,也必得儘一份情意。”
將事情叮嚀畢,章霈又想過一遍,覺著無所漏,方去到花廳上。廳裡依著白叟家愛熱烈的風俗,李淨與孫子輩排在一席。中間章霈與舅兄弟們的一席,又有章伋等再次一輩的一席。現在世人都依了挨次團團坐穩。中間主位上李淨手裡托了一片水晶電影,正仔細心細地打量桌上菜色,每看一樣,中間章望就輕聲細語地奉告菜名、用料、是否忌口等等。又有章回執了杯壺在旁服侍。章霈見狀,這才放心。
他話音還式微地,外頭就傳來多少人腳步聲響。章霈忙帶著兒孫迎出廳堂去。纔出正屋,就看到一群人簇擁著一個皓首老翁,大步地從外頭進到院裡來——恰是章霈的嶽丈、章望章曜章畢兄弟的外祖父,李家老太爺李淨李清勝。他本年已經八十八歲,精力頭兒卻極旺健,現在神清步穩,也不要人攙扶,就這麼一起大步行來;一邊走,一邊洪鐘似的清脆聲音說:“回小子家來了?快叫望兒帶著出來叩首!”
章望應了,道:“父親放心。由兒無能,又有我與他母親,必能把家裡大小事都照顧得安妥,讓回兒放心備考。”
卻說章回見了章霈這一番言語行動,頓時不堪欣喜:本來章霈所謂“閣子”,乃是他書房背麵一座獨立的小閣樓,藏了章家曆代所傳、所輯、所錄經史子集合的各種珍本善本兩百多部,又有文昭公章焯與其子章榮治學的全套筆錄劄記,是為章氏一族之珍寶。族中後輩隻要課業極其超卓的,才氣在家主允準後入到閣裡一觀;便入內,也隻許瀏覽謄寫,不得將本來帶出。常日則鎖得極嚴,除了章霈,就隻要埋頭賣力書房的總管李庸掌著鑰匙,每日灑掃拂塵,定時翻曬。是以章家一門當中,子孫凡讀書上學者,對閣中冊本無一不心神馳之。章回也不能例外。但是他又深知家中端方,便是本身父親章望,也不過將閣中諸本記誦謄寫了十之二三,家裡其他叔伯所得則更少。現在驀地聞聽章霈此言,他如何能不喜出望外?便是章望也禁不住顯出喜容。父子兩個相看一眼,趕緊上前一起朝章霈拜謝。
章霈見他都跪倒,感喟笑一笑,伸脫手來回摩著章轉頭頂,道:“祖父的慾望也無關緊急,緊急的是你們本身要儘力圖氣,不使我章家祖宗蒙羞,則我們這些個老的也就無愧先人了。”說罷親手攙他起家,一邊又表示章伋、章師兩個也都起來。
章霈這才笑起來,重又轉向章回,說:“有甚麼要的,儘管提;吃的用的,隨時張口。既在家,就無一絲一毫忌諱。有人一時想不到的、不全麵處,也不成如在內裡般對付,含混對付了完事。另有,要看的甚麼書固然跟我另有你老子提,我們自家有的自不必說,都先儘著你用。如果彆家的書,或是課業上覺著需得向誰就教的,也儘管說,我們天然都幫你去說去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