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下[第1頁/共7頁]
談嬤嬤笑道:“這香並不常有,叔太太這番也未曾特地帶來。倒是表少爺,為了讀書辛苦,又經常各處馳驅,倒是隨身總有一些。約莫就是傳聞女人這邊繁忙,才特地叫人全送了來。我看那盒子裡寸長的線香、指甲蓋大小的香餅和搗碎的香末兒都有,怕是費了表少爺好一番力量,才湊出了那麼小半盒呢。”
停了半晌,章望才取了最末一紙,也是貢上的,倒是用蠅頭小楷寫的太史公《屈原賈生傳記》與《報任安書》內裡的兩段。章瞥見它通篇工緻,隻要“人窮則返本……何嘗不呼父母也”並“士為知己者用”兩句落筆流連,有行草風致,因而便向林如海笑道:“恭喜表兄。再誠心辭上個三五回,就能得償心願了。”
林如海笑道:“江南分歧京裡。南邊讀書人家多,以進學為民風。且不獨男人,女子也要普通地讀書學禮,暢達詩文――前人說:‘腹有詩書氣自華’,言行間天然是與平常分歧的。”
黛玉聽了這話,先是要辯白,隨後聽又可出門因而歡樂,但末端則垂垂顯出憂色,隻說:“我出門玩耍,留了爹爹一小我在家,豈不冷僻?且女兒也從不嫌悶――都是本身家裡,如何都歡暢的。更不消說另有爹爹在身邊。這幾年我都在都城,現在守著爹爹,比甚麼都更放心。”
林如海又細細問婚禮景象。這黛玉身子雖倦乏有力,精力卻恰好;這兩日趕上新奇事情既多,又交友了好些個年紀相若的女人蜜斯,存了一肚子話要與父親說,因而就一樁一件地重新講起來。末端才歎道:“我原覺得外祖母家那些表姊妹是極超卓的了,更有一個寶姐姐到處勝人一籌。現在家來,嬸母帶我到各家施禮,雖結識日淺,也曉得先前本身見過的人太少。單是此次嬸嬸那邊的表姐結婚,道賀的各家女人蜜斯在一處打趣說話,那言辭、舉止裡的才乾高雅,就是最天然不過流出來。哪怕就隻坐在中間聽著、看著,也感覺滿心都鎮靜歡樂呢!”
未幾時,洪氏親身過來,公然扇子上就綴了那琉璃珠金銀線穗子,又一迭聲讚技術工緻。黛玉忙謙善幾句,讓洪氏坐。洪氏笑道:“做得那樣好,我恨不得十足都掛扇子上出來顯擺。可惜又不能。成果你叔叔跟表哥恰好過來,一眼看到桌上那些,他父子兩個立時就愛上了,竟然一人兩根抓了就走。我反應又慢,又不曉得禁止,就讓他們那麼去了。一會兒你見到他們也換了,可彆笑話。”
林如海察看她神情,就笑道:“老是我們父女兩個在一處,就比旁的都強了。且這些年國事勞累,我也真的覺著身心都怠倦,又不能照顧家裡,偶爾得閒想一想,本身實在是瀆職。現在乾脆辭了官,倒能故意機辰光來看顧你。再把疇前那些同窗文友故舊厚交重新聯絡起來,飲宴會遊,也看看現在這一班的青年才俊,認當真真與我玉兒選一個稱心合意的半子來才最好。”
黛玉得父親安撫,這才稍鬆一口氣,因道:“父切身材,天然是第一要緊的。又有向曾外祖母儘孝的事理在,女兒固然年幼無知,手腳笨拙,情願跟從到常州,奉養爹爹和曾外祖母。”口中說著,一時就忍不住思慮起以後的事情,比如姑蘇的祖宅、到常州後的寓所住行之類。但又思及揚州這邊多年居住,本身幼時影象儘在此處,且園林房舍、花木草植,到處遺留生母手澤,現在林如海去官,鹽當局官邸自不能持續居住,想到此處,內心便萬分難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