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頁/共4頁]

阿母謂阿女：“汝可去應之。”

新婦謂府吏：“感君戔戔懷！君既若見錄，不久望君來。君當作盤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盤石無轉移。我有親父兄，性行暴如雷，恐不任我意，逆以煎我懷。”舉手長勞勞，二情同依依 。

阿母謝媒人：“女子先有誓，老姥豈敢言！”

阿女含淚答：“蘭芝初還時，府吏見打發，結誓不分袂。本日違交誼，恐此事非奇。自可斷來信，緩緩更謂之。”

阿母得聞之，槌床便大怒：“小子無所畏，何敢助婦語！吾已失恩德，會不相從許！”

阿母得聞之，零淚回聲落：“汝是大師子，官吏於台閣。慎勿為婦死，貴賤情何薄！店主有賢女，窈窕豔城郭，阿母為汝求，便覆在朝夕。”

府吏還家去，上堂拜阿母：“本日大風寒，北風摧樹木，嚴霜結庭蘭。兒本日冥冥，令母在後單。故作不良計，勿複怨鬼神！命如南山石，四體康且直！”

府吏謂新婦：“賀卿得高遷！盤石方且厚，能夠卒千年；蒲葦一時紉，便作朝夕間。卿當日勝貴，吾獨向鬼域！”

媒人下床去。諾諾複爾爾。還部白府君：“下官奉任務，言談大有緣。”府君得聞之，心中大歡樂。視曆複開書，便當此月內，*正呼應。良吉三旬日，今已二十七，卿可去結婚。交語速裝束，絡繹如浮雲。青雀白鵠舫，四角龍子幡。婀娜隨風轉，金車玉作輪。躑躅青驄馬，流蘇金鏤鞍。齎錢三百萬，皆用青絲穿。雜彩三百匹，交廣市鮭珍。從人四五百，鬱鬱登郡門。

雞鳴外慾曙，新婦起嚴妝。著我繡夾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璫。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美世無雙。

兩家求合葬，合葬華山傍。東西植鬆柏，擺佈種梧桐。枝枝相覆蓋，葉葉訂交通。中有雙飛鳥，自名為鴛鴦。抬頭相向鳴，夜夜達五更。行人立足聽，孀婦起彷徨。多謝後代人，戒之慎勿忘。

阿女默無聲，手巾掩口啼，淚落便如瀉。移我琉璃榻，出置前窗下。左手持刀尺，右手執綾羅。朝成繡夾裙，晚成單羅衫。晻晻日欲暝，愁思出門啼。

府吏聞此事，心知長分袂。盤桓庭樹下，自掛東南枝。

府吏馬在前，新婦車在後。模糊何甸甸，俱會大道口。上馬入車中，低頭共私語：“誓不相隔卿，且暫還家去。吾今且赴府，不久當還歸。誓天不相負！”

孔雀東南飛，五裡一盤桓。

媒人去數日，尋遣丞請還，說有蘭家女，承籍有寺人。雲有第五郎，嬌逸未有婚。遣丞為媒人，主簿通說話。直說太守家，有此公子君，既欲結大義，故遣來貴門。

入門上家堂，進退無顏儀。阿母大拊掌，不圖子自歸：“十三教汝織，十四能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知禮節，十七遣汝嫁，謂言無誓違。汝今何罪惡，不迎而自歸？”蘭芝慚阿母：“兒實無罪惡。”阿母大悲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