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夫人[第2頁/共4頁]

小孩滿臉都是臟泥和血汙，身上破襤褸爛的衣服已經辨不清原色，爛成了一條條。他有隻腿上儘是血，乾枯了黏在上麵。瘦脫了形的臉上睜著一雙大得嚇人的眼，他彷彿凍僵了，連身子都直不起來，隻能跪在地上，兩隻手抓著甚麼東西，混著泥，冒死往嘴裡塞。

我向來不是個美意的人，我也很少對人美意，給他饅頭的那一刻我就悔怨了，我悔怨想起了本身，想到好久之前，阿誰因為饑荒戰亂流浪失所，一起乞討，掙紮著活下來的本身。

我沉默了一下：“那教主說了甚麼？”

臥房在二樓，我氣喘籲籲地停在門口時，俄然聞見了房中透出淡淡的血腥味。

這個時候還太早，全部城郭尚在薄薄的晨霧中甜睡，遍植垂柳的古道沉寂無人。車輪轆轆地轉著，長街兩邊的柳絲拂過車頂，偶爾有雨水從枝頭滑落，收回輕微的滴答聲。

我的腳本來就還冇好利索，被他這話一震，腳一滑，差點劈了個叉。

兩人酬酢了幾句，我把車裡的東西清算好，正籌辦撩簾子下車，誰知我手一搭上那簾子，才撩開一點點縫，那賈布就又“噗通”一聲跪下，聲音宏亮隧道：“青木堂堂主賈布，恭迎教主夫人聖駕！”

木統領冷靜扭過了頭，四周看風景。

俯身撩開車簾，趕車的人穿戴黑衣，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握著刀。我當然認得這是誰，看到他我反而放心了一點，我問：“木統領，教主呢？”

我：“……”

“多則五日少則三日。”

我與木統領趕了三日的路，才離了猩猩灘，趕到定州城內。木統領進了城，兩手攤開一張輿圖揣摩，指著圖上一條後巷道：“這裡有一所三進的宅子是我們神教名下財產，教主叮嚀，讓我們在此歇幾日，等他與你我彙合再出發。”

這時候，馬車正路子一個炊煙裊裊的村落，兩邊淡綠的郊野，路邊因風四散的蒲公英，幾隻鳥撲騰著羽翅飛離枝頭，啾啾地叫著。

木統領轉頭看了我一眼，不知為何，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的那一刻奇特地僵了一下，然後才解釋說：“你關在地牢裡的那七天，聖姑院裡阿誰姓徐的婢女指認了你，另有莫長老院裡留守的侍衛朱寒也說曾經見你來過莫長老的院子，但因為隔得遠，他追過來時你已經不見，他便覺得是一時目炫，冇有張揚。是以，你暗害聖姑之事已鬨得人儘皆知，聖姑醒來後情感衝動，多次唾罵教主，還讓教主把你交出來，她要親手殺了你。教主不肯，並且……”

找到了路，木統領揚鞭擯除馬車，那張一看到我就抽搐的冷臉這時終究活泛了一點，他愉悅地說：“解纜前教主親身用飛鴿與正在定州的青木堂堂主傳訊，讓他幫我們辦理好統統，這下終究能好好歇息一下了，整天睡在車上，老子的骨頭都要斷了！”

這條巷子僻靜，冇甚麼人路子，凡是都隻要我一小我，但今早我搬著馬紮來的時候，門檻上蹲著一個小小的人。

賈布的神采變了又變，變了又變，看了看乾笑的我，又看了看眼神躲閃的木統領，最後兩眼發直、腳步踏實地領著我們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