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共醉[第2頁/共3頁]
關素衣越想越覺痛快,不等明蘭服侍便已親手滿上一杯,再度飲儘,而後用手背拭去嘴角酒漬,眯眼笑讚,“侯爺好生豪闊,竟連古井貢酒也拿了出來。”
想當年她也曾跟從祖父展轉九州,踏遍江山,聽澗底猿啼,賞大漠夕陽,受風吹日曬,承霜雪雨露,更曾嬉笑怒罵,率性而為。然這統統,皆在嫁入趙家,又逢徐氏理學昌隆後,終陷於困頓。
聖元帝這才驀地回神,立即將酒杯送至唇邊,豪飲幾口以解乾渴。與天下男人一樣,他也愛好美色,對長相明麗者天然格外優容,但是明麗到這等程度,倒是平生僅見。當她抬頭豪飲,唇染珠光;當她抬手重拭,如林下風味;當她漫語輕笑,似春暖花開,頃刻間,四周的喧鬨喧嘩儘皆褪去,陰暗逼仄轉為光焰萬丈,叫人隻能看著她,聽著她,想著她。
莫說在場男人看呆了去,連李氏都有半晌恍忽。
“那不是我的訴求,是他們的訴求。”關素衣指著樓下黑壓壓的人群,淺含笑了。
終究把憋了兩輩子的話傾瀉而出,關素衣豪飲一杯,大感痛快。誰規定關家人必然要崇尚儒學?男人能夠有本身的思惟,莫非女人就隻能當個無知無覺的物件嗎?她不平。
猶記得上輩子,九黎族初入中原,行事極其張狂,有那思惟侷促的勳貴決計進言,讓聖元帝實施四等人製,既將魏國公眾遵循血緣分彆為九黎人、色目人、漢人、南人,越往下越被剝削壓迫。雖聖元帝並未批覆此奏摺,卻也未曾駁斥,因而四等人製便應運而生。從那今後,中原人的日子便極其難過,其境遇竟不比戰亂之前好上多少。
“人有私心,此乃賦性。積德多為彆人,作歹多為本身,為彆人難,利本身易,故而做清官難,當贓官易。仁治即是人治,冇有酷刑峻法束縛,官員自是如何利己如何來,誰管治下百姓?誰管江山社稷?誰管堂上君王?歸正親親相隱、官官相護,君王便似那冇了眼耳口鼻的傀儡,任人欺瞞。故此,仁治能夠,卻毫不能人治,而法治,不管疇昔多少年都不會被替代,更不會滅亡,因為它在某一方麵保全了天下百姓的好處。”
李氏先是愣了愣,繼而拊掌大笑,“萬冇推測mm也會罵人,我聽著如何一點兒不感覺粗暴呢?人美,吐出的字兒也是美的。”
這也難怪。關素衣酷好素衣,一身曳地長裙既無珠玉裝點也無繁複刺繡,隻用暗色絲絹裹了邊,反倒越顯雍容高雅,堆雲墨發用一根飛鳳銀釵挽在腦後,腮側垂落兩縷,自但是又清爽。更妙的是她的五官,無一處不精美,無一處不華麗,既有女人的柔媚,更兼具少年豪氣,雙目湛然若星,傲視生輝,清楚來自於書香世家,去處間卻又帶著幾分蕭灑不羈、豪情肆意,讚一句才子絕世也不為過!
關素衣噗嗤一笑,更加顯得妍姿豔質,引得李氏神魂倒置,扒拉在她身邊連連勸酒。
關素衣並未發覺到九黎族男人埋冇在稠密髯毛下的陰霾,自顧痛飲幾杯,越顯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