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舌戰[第1頁/共4頁]
成若愚這年五十四歲,虯鬚長髯,儒雅當中透出一股威儀,通身服飾清淨樸實,儀態端方恭肅。他本日講的是《孟子》開篇——孟子見梁惠王,“梁惠王見孟子曰,不遠千裡來,將有以利吾國乎?孟子對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矣。王曰,何故利吾國;大夫曰,何故利吾家;士庶人曰,何故利吾身,高低交征利,而國危矣。”
容與頜首道是,並冇有涓滴躊躇。成若愚瞭然一笑,旋即相邀道,“本日倉促一會,另有很多未儘之言。林先生若不棄,愚請先生明日未時來書院一聚,暢談一番,不知先生可否賞光?”
他們步步緊逼,迫的林升連連發展。
容與眨眨眼,一笑道,“既來之則安之嘛。”
林升見世人成群結伴往書院方向趕,也饒有興趣的問,“大人,甚麼是實學?”
“國朝四鄰不寧,西北、遼東屢有內奸擾亂邊疆。先帝憐邊疆百姓耐久被內奸虜掠,故多次築防關隘,屯田駐軍以防備。及至本朝卻因邊防經費不敷,又不能增加農田賦稅,纔要增收商稅和礦稅,以充盈朝廷之收。”
“包藏禍心,大家得而誅之。”
維揚書院地處揚州城西,原是昇平朝一名致仕的禮部尚書,在早些年創辦的講學所。
林升哀歎一聲,做一副早已猜到的神采,再望向他時,玩皮的衝他做了鬼臉。兩人相視而笑,翻身上馬向維揚書院而去。
他稍作停頓後道,“此開篇,看似在講大家皆知的仁義,實則大有深意。幾千年日月盈虧,世人最重者,仍脫不了一個利字。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百姓為利,蓋為其生存;官員趨利,則為其貪瀆;若一國之君言必稱利,則國將危矣。現在朝廷派內宦四下征收商稅、礦稅,便是明目張膽的逐利之舉。商稅非困商,實困民也。商貴買毫不賤賣,官方物物皆貴,皆因為商算稅錢之故。”
一言畢,有人轟然喝采,也有人相顧而失容。合法世人鼓譟群情之時,卻見林升上前半步,大聲道,“朝廷調派宦臣收稅,莫非不該麼?國朝商稅一貫低於農稅,而貿易贏利卻比農業多了不知幾倍,莫非賺了錢而不給國度征稅就是公道的麼?還是先生以為,農夫是最能夠被壓榨的?如何不見有報酬農夫鳴不平,卻肯為販子馳驅呼號的?”
有人回聲勸止,“先生講經義就罷了,何必言必論及時政,若被故意的人聽去,怕是對先生倒黴,先生還是專注講書也就是了。”
成若愚淡笑答覆,“自古宦臣奸猾貪酷,昔東漢西邸聚錢,中璫殘虐之禍未遠矣,本朝正該當以史為鑒,防患已然。”
容與衝他拱了拱手,“不敢,先生客氣。鄙人對先生不與民爭利之說亦深感附和。但是鄙人覺得,現在尚不是藏富於民的好機會。”
“如許啊,又是那些誇誇其談的文人搞出來的玩意兒。”林升索然無趣的歎了歎,俄然想到甚麼,扭頭問,“您該不會是也想去聽聽吧?”
說完這番話,見成若愚與世人墮入深思不語,容與又緩緩道,“先生言自古宦臣皆貪瀆,倒是不假。但若非朝中百官皆出於私心不肯征稅兩稅,皇上又何用倚靠宦臣?鄙人覺得,當今皇上乃賢明聖主,斷不會重蹈曆代寺人亂政之慘禍。先生和在坐諸位,與其隻盯著宦臣是否參與政事,倒不如多為皇上和朝廷思慮,如何能處理內亂內憂,而後使民富國強,永保萬民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