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故人相見(1)[第1頁/共3頁]

我走在終南山紫閣峰的石階上，呼吸著春末清爽怡人的氛圍。羅什的寓所，堪比當代風景名勝清幽處的初級療養院。林蔭道旁是參天鬆柏，翠竹輕拂。小巧的亭閣在不甚峻峭的山體中時隱時現，意境幽深。每天淩晨，羅什去寺裡做早課，我就到不遠處的奎峰登山，熬煉身材。

“我來赴十六年之約。”他見我想開口，大手一揮打斷我，“我曉得這是你跟法師的商定，但在我心中，也存著一樣的商定。”

我頜首淺笑：“你果然來了。”從他明天向姚興提出觀賞論爭，我就曉得他存著心機與我見麵。明天淩晨一小我登山，料定他會呈現。

我心中一凜，看向蒙遜。他還是那麼靈敏，能在長安的一片亂世繁華下，看出暗湧的潮流。蒙遜闡發得極準。還冇比及姚興死，姚弼就反了。姚興被迫殺了最愛的小兒子後很快病死。而孱羸的太子姚泓底子鎮不住朝堂，姚氏後秦很快就被劉裕所滅。

他見我一向在盯著他，摸了摸連鬢絡腮鬍：“這是為了便利潛入姚秦才留的，你如果不喜好，待分開姚秦，我便剃了。”

他眼裡閃過一絲黯然，向我伸過來的大手漸漸放下：“彆擔憂，我冇籌算擄你走。彆說你有那件短長暗器，隻要法師向姚興告密，我那裡還能活著回北涼？”

他俯瞰山巒，朗聲說道：“我蒙遜必不會讓這類父子兄弟相殘之事產生在北涼。現在數子尚小，待他們再長大些，我便會選立太子，儘力培養一人。其他諸子皆不得參與朝政，更不準結黨營私。”

他輕視地笑了，悄悄吐出三個字：“劉勃勃。”

“這個匈奴人固然年紀尚輕，倒是個不容小覷的狠戾角色。他現在雖死力邀寵於姚興，我看到他眼裡卻儘是不擇手腕想獲得權位的巴望。姚興不分忠奸，一味寵溺這類幾次小人，竟然還授以兵權。假以光陰待劉勃勃羽翼飽滿，定會反咬姚興一口。”

他鎮靜至極，上前想要握住我的手，我倉猝避開。他悻悻地放下了手，看著我欣喜而笑：“我向姚興上表請降，跟著扮成使者來長安，果然見到了你！”

他將手背在身後，看向疊嶂的山巒，自傲地笑了笑：“姚興不敷為懼。”

“艾晴，如果任何人聽到你我這番話，我需求他身首異處。幸虧我來找你之前，已經探明你身邊無人跟著。”他微微一笑，俯身在我耳邊輕語，“我已與他締盟：北涼會以財力支撐他叛變，他勝利後須將全部涼州割讓給我。”

我顧擺佈而言他：“蒙遜，我曉得你毫不是後代情長之人，彆跟我說你是為了我而來長安。你是為了探看姚興的真假吧？”

他眼睛一亮，彷彿刀鋒出鞘。然後失聲而笑，絡腮鬍跟著笑聲一顫一顫：“天下間能猜出我心機的，也隻要你了。你說得冇錯，我冒險來長安不但是為了尋你。姚興現在氣勢正盛，我得曉得他到底有多少氣力，方能應對。”

我看向他，烏黑眼眸透出刀鋒普通的鋒利光芒，渾身披髮著霸氣的帝王氣質，叫人呼吸為之一凝。我心中一動：“你現在韜光養晦甘心稱臣，臨時屈就以避開鋒芒，就為比及姚秦內鬨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