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世之塔[第3頁/共7頁]

“前人說，凡有水井處，皆能詠柳詞。可見，人間薄情寡義者多不堪數。誦完了這一闋詞，我就要拜彆了。”方純斷交地回身，走向竹海深處。

“寒蟬淒慘，對長亭晚，驟雨初歇。京都帳飲無緒，方沉淪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裡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方純亦手扶竹竿站定，慘白無血的雙唇緩緩翕動著，低聲吟誦柳永《雨霖鈴》中的詞句，與小彩的《木蘭辭》對抗。

“古往今來，十世以內，苦情者與薄情者的皮郛分歧，但靈魂與行動類似。我的蠱之天下如同蜘蛛張網，捕殺一個少一個，淨化苗疆天下。葉天，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你都已經孤負了莫邪，害得她於瀘沽湖北燃燒化灰，成了孤魂野鬼……”孔雀的確已經墜入魔道，不管葉天如何解釋，她都剛強地將莫邪之死怨在葉天身上。

嬰兒的哭聲、女子的兒歌一旦消逝，葉天的思惟又被方純節製，一步一步跟上去。

一首《孔雀東南飛》誦完，竹海結成圓陣，烏雲連成頂蓋，將葉天困死在溪流縱橫的河灘上，遠端無來路，身後無歸路，獨一相伴的，隻要麵前這座孤傲聳峙的十世之塔。

“玉輪婆婆抱抱，看看寶寶沐浴；太陽公公鬨鬨，曬著寶寶襖襖；鬆鼠哥哥吵吵，陪著寶寶玩玩，孔雀姐姐跳跳，逗著寶寶笑笑……”一個和順如水的女子聲聲響在葉天耳邊，不是方純，更不是孔雀。那聲音是完整陌生的，葉天發誓本身記事以來，從未聽到過這小我的聲音。但是，他一聽到那女子低低哼唱兒歌之時，一股熱流呼地一下從心底湧出，直接衝向眼窩。

“你在那裡？你是誰？”他惶惑地向著薄霧深處叫了兩聲。

“那是甚麼處所？方純就在那邊嗎？”葉天喃喃地自問。

那是巨人詞作中的《沁園春?長沙》，詞風恢弘大氣，說話波瀾壯闊，帶著傲視天下、卓爾不群的偉岸氣勢。

“為甚麼要把我帶到這裡來？”葉天緩緩地踏上河灘。腳底大大小小的鵝卵石全都的渾圓潔白的，不知已經被流水沖刷了幾百年。鵝卵石裂縫中，溪水漫延，波光粼粼，彷彿無數雙奧秘的眼睛，在窺視著葉天心底的奧妙。

對方並不答覆，而是持續咕咕噥噥地低語：“可惜，可惜，可惜之極。如果冇有瀘沽湖一役，如果我和哥哥不動貪念，攪進台灣人與日本人的大熔爐奧妙之戰，哥哥就不會死。那麼，此時現在，我們的思惟就將中轉苗疆蠱術的最高境地，與天魔女停止相同，進入‘十世之塔’了。我費經心機，策劃數年，孤負了大好的芳華韶華，竟然還是為山九仞，功虧一簣……莫非是天意如此，不讓我元氏一族成為苗疆蠱術之王——”

“葉天，我不可了……”司空摘星的聲音完整消逝了。

竹海一亂，竹竿、竹葉當風而舞，更有無數全枯、半黃、斷折、殘破的葉片隨風落下，撲撲簌簌地落在葉天肩上。此情此境，充滿了寒秋之末的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