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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大哥兒這一去,直到半夜裡也未曾返來。流珠強放心神,褪下外衫,洗漱罷了以後便攏著薄被,倚在床頭,昏昏沉沉地睡著,誰知才眯了冇一會兒眼,便聽得耳畔傳來幾聲響動,惹得流珠迷濛開眼,往身側看去。這眼兒一瞥,便見暗淡以後,那男人輕笑一聲,俯下頭來,熾熱的大掌伸了出來,捧著她擺佈臉兒,低低說道:“到底還是把二孃驚醒了。”
流珠的手還被他細細把玩著,但她也顧不上這很多,但低聲問道:“你何時解纜?”
弄扇隻一樂,眨巴著大眼睛,很有些神馳地看著阮流珠,甜聲道:“二孃曉得真多,特會說話。等奴到了二孃這般年事,如果能學得二孃外相,倒也算值了。”
但是她那手兒一去推,徐子期便順勢撈住了她的手,一把將她拉得近了些,欺身而上至她臉前麵,低低說道:
流珠眨了眨眼,暗想道:看來娘這身份,短時候還是處理不了,得先給加菲爾德,也就是她這身子的生父先透了動靜纔好。而現在,既然這位在洋人間很馳名譽的大夫先生,是她的親生父親了。這一條路,也必得好好操縱纔是。
徐子期沉聲道:“旬日以後。”言罷以後,他親了親流珠的手兒,又輕歎一聲,肅聲道:“二孃放心,一來,我必定會好好返來,隻是這烽火一起,又是幾年風景,我怕二孃忘了我,更怕二孃喪期一過,撇了千裡以外的我,嫁作彆人婦。二來,我到底算是家裡頭的頂梁柱,我若不在,隻怕很多宵小,又會盯上二孃。以是,這旬日雖短,但我也籌算替二孃清理一番,甚胡塗親戚、費事朋友,我都要去會上一會。”
言及此處,她又想著二人幸虧一起,也不過才月餘罷了,便要各自分離,雖實在說不上是痛徹心扉,但也有些難受,一時候也有些擺盪,暗想道:北蠻冬眠已久,如果那動靜公然是真,它還真要認當真真地攻打一回大宋,隻怕不是一兩年就能處理的事兒。大宋看著強大,可不過是外強中乾的紙老虎罷了,北蠻雖看著隻是蠻勇之輩,經濟和文明狀況都相去遠矣,但是真打起來,卻一定會輸。徐子期這一去,等返來的時候,說不定她喪期都過了,誰曉得到時候傅辛又會整出甚幺蛾子呢。
國公府真正的左膀右臂,阮鐮的同胞兄弟——阮欽及阮鐘,現在便戍守在北方近邊關之地。流珠聽後,心上一緊,稍稍一思,很有些嚴峻,也得空顧及這男人一眨眼的工夫便爬到了榻上來,還壞心眼兒地將她幾近擠到了床裡邊,拉了被子,非常天然地和她躺到了一個被窩裡頭。二人現下身子相接,呼吸相聞,胳膊挨著胳膊,腿兒碰到腿兒,一個身軀凜冽,炙熱似火,另一個則向來是冰肌玉骨,皮膚清冷,倒也算相投。
流珠笑了笑,拿起那護符看了看,隨即輕聲道:“算了。就這麼著罷。等大哥兒上了疆場,他那麼一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奪目人兒,隻要一看這護符還差幾針,必定難受得不可,恨不得插翅而歸,逼得兒繡完。尺之木必有節,寸之玉必有瑕。有幾分缺憾,說不定也算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