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殷奠[第2頁/共3頁]
沈嶺瘦峻的臉比昔日都顯得蕉萃,在窗外的火光閃爍中顯得一陣是暖和的橙紅色,一陣是冰冷的暗藍色。他唇角挑著一抹諷刺般的笑容:“以是破釜沉舟,免得你柔嫩——裡頭那位,莫非不就是吃了柔嫩寡斷的虧?不過,我和唐二反客為主,趁機插手,逼迫主帥,也是大忌。過了本日這關,便任憑你措置了。”
他彷彿真的是無所牽掛,不再驚駭,笑得儘情,雙袖舞動時獵獵有聲,他身邊伴隨他的親信寺人也已經被楊寄貶斥得寥寥無幾,個個呆頭鵝一樣,低著頭垂手侍立一旁。
皇甫道知超出唱經的僧侶,超出守靈的宮女,超出拂煙似的層層幔帳,來到庾清嘉的棺槨前。棺木已經釘死了,七七以後便要下葬,他的手顫抖地撫過棺木上豐富的髹漆,打擺子似的一陣一陣抖,最後對一旁冷眼旁觀的庾獻嘉喝道:“你出去。”
皇甫道知在年後的第二次朝會上,笑得眼角生出皺紋來,對著楊寄說:“將軍入京,已經曆朕與廢帝兩個天子,將軍這推卻的表章,再談甚麼‘君子之澤’,未免顯得有些虛假。”傳唱的兒歌讓他動了狐疑,說話說得刻薄,讓朝臣們無言以對,麵麵相覷。
楊寄始終站在朱明門外,悄悄看這位天子瘋瘋顛癲的做派,過了一會兒回顧對沈嶺說:“他想栽贓我逼宮、背叛、弑君麼?”
楊寄突地心慌起來,轉頭瞪了沈嶺一眼。沈嶺麵無神采,冷冷地垂下眼皮,卻不容置疑地躬著身子,彷彿在向皇甫道知施禮,但更似在向楊寄表白忠心。而身後寂靜了半晌,有人應和著沈嶺,讚著堯帝禪位的美事,如許的聲音從稀稀拉拉,到垂垂高起,終究彙成一股浪似的,把最直接關聯的兩小我埋冇。
被逼到了陌路的帝王,終究有了沉著而恐懼的勇氣,他揚起寬袖,通天冠上垂下的朱紘跟著袖口風飄飛起來,冠頂的明珠,一顆顆如明星,卻隕落在他一小我的頭上。“楊寄,你還是來了。”他笑道,“你曉得麼,等候的光陰最難過,朕一向在等你過來逼宮,逼朕退位,逼朕他殺。朕不過一身,反正已經是無父無母,無妻無友,孤家寡人,死亦何懼?”
沈嶺在他身後笑道:“尚書令談笑了,一場賭局,做了和棋,有啥意義?陛下念尚書令有人君之相,三番五次和中書省說,堯帝禪位,千古留名,本身何必侵犯一席,而讓天下迷惑張望?”他舉著笏板,大聲道:“請尚書令不要推讓了吧!”
和尚們敲著木魚、鐃鈸,喃喃地誦起了“往生咒”和“讚佛偈”,素白帷帳飄飛的靈棚裡,頓時又是一陣淒苦的熱烈。庾獻嘉雙手合十,在那毫無豪情的節拍韻律裡,冷靜撥脫手中一串念珠——那是姐姐最後留給她的遺物,她的心,跟著嫋嫋升起,垂垂化入一派無邊無邊而又廣袤空曠的地區中去了。
楊寄最善識人神采,立即詰責道:“如何,這都是你安排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