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殷奠[第3頁/共3頁]

楊寄始終站在朱明門外，悄悄看這位天子瘋瘋顛癲的做派，過了一會兒回顧對沈嶺說：“他想栽贓我逼宮、背叛、弑君麼？”

對於皇甫道知，退位不過是遲早的事罷了，既然有力抗爭，也不求憐憫，那麼，他唯剩的事情就是抨擊。“皇後仙逝，朕真恰是孤家寡人了。”他漫漠地笑著，“不消人賜口殘羹剩飯，來苟延殘喘。尚書令亦不必惺惺作態，朕，已經在此虛位以待多時了！”

和尚們敲著木魚、鐃鈸，喃喃地誦起了“往生咒”和“讚佛偈”，素白帷帳飄飛的靈棚裡，頓時又是一陣淒苦的熱烈。庾獻嘉雙手合十，在那毫無豪情的節拍韻律裡，冷靜撥脫手中一串念珠——那是姐姐最後留給她的遺物，她的心，跟著嫋嫋升起，垂垂化入一派無邊無邊而又廣袤空曠的地區中去了。

楊寄頓時心頭一陣猛跳，方纔還滿滿的沉著與自傲，刹時全數消逝了。

史乘能夠改，但悠悠眾口終不能堵，楊寄有顧忌，沈嶺也有，他冷靜地點點頭，低聲道：“現在，先發反而製於人，還是哄著點他纔好。”

他彷彿真的是無所牽掛，不再驚駭，笑得儘情，雙袖舞動時獵獵有聲，他身邊伴隨他的親信寺人也已經被楊寄貶斥得寥寥無幾，個個呆頭鵝一樣，低著頭垂手侍立一旁。

楊寄因此朗聲道：“陛下曲解了，陛下與庾皇後鶼鰈情深，臣深為感佩。隻是傳聞本日陛下對虎賁侍衛有所曲解，拔劍逼著要到顯陽殿祭拜，臣倉促護駕來遲，才體味後果結果，還望陛下恕罪。”他擺佈看看：“陛下既然無事，臣叫虎賁侍衛出去巡查一下，確保陛下的安然就走，可好？”

沈嶺躊躇了一會兒，搖點頭說：“冇，看天命。”

沈嶺在他身後笑道：“尚書令談笑了，一場賭局，做了和棋，有啥意義？陛下念尚書令有人君之相，三番五次和中書省說，堯帝禪位，千古留名，本身何必侵犯一席，而讓天下迷惑張望？”他舉著笏板，大聲道：“請尚書令不要推讓了吧！”

被逼到了陌路的帝王，終究有了沉著而恐懼的勇氣，他揚起寬袖，通天冠上垂下的朱紘跟著袖口風飄飛起來，冠頂的明珠，一顆顆如明星，卻隕落在他一小我的頭上。“楊寄，你還是來了。”他笑道，“你曉得麼，等候的光陰最難過，朕一向在等你過來逼宮，逼朕退位，逼朕他殺。朕不過一身，反正已經是無父無母，無妻無友，孤家寡人，死亦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