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朝議[第2頁/共3頁]

天子居高臨下的看了他一眼，見他跪得端端方正，脊背挺直，微微歎了口氣――到底是十仲春了，天子自個兒是跪在地毯裡頭倒也不要緊，裕王這實心眼的倒是跪在地上，就怕是著了涼。天子看了看邊上候著的寺人，便道：“李芳，還不從速把裕王扶起來，這氣候怎好跪在地上？”

這話倒是叫人聽著舒暢，到底是本身的兒子，天子也不至於真叫他跪著，稍稍緩了調子：“行了行了，朕知你心誠。不過你年紀還輕，這跪下去，寒氣入了體，今後可有的受。”頓了頓，又道，“起來吧，過來扶朕進殿，和朕一起聽聽我們大明的重臣都有甚麼話說。”聽這話音，天子好似是把怨氣撒在了那些大臣身上。

“起來吧。”天子吐了口氣，見著前頭嚴嵩顫巍巍的模樣，看了眼邊上的明黃矮墩。

天子也是一時受了驚――他前頭才方纔接了藍道行的紙條背麵就趕上大地動，不免會感覺這事是上天示警懲戒。當然，千錯萬錯天然不是天子的錯，必定是下頭的人做了甚麼惹了天怒，叫天子給背了鍋。

嚴閣老嚴嵩就站在群臣最前頭，他年過七旬，吹了一宿的冷風早就凍得渾身僵冷，頭昏目炫。不過，他還是按例和李芳點了點頭，算是和這個天子跟前的頗得信重的寺人表示美意，然後理了理本身的衣冠，緩了口氣，領著朝臣一同入內。

嚴閣老這話不疾不徐，前前後後皆是為天子擺脫，多多極少安撫了一下天子吃驚受傷的心。天子麵色稍緩，介麵道：“閣老的話，雖是有些出入卻也是老成慎重之言！”他先是必定了嚴嵩的話，然後又接著他遞來的話念起《天論》背麵那句話，“正所謂‘應之以治則吉，應之以亂則凶’，現在當務之急是賑災救人，免得生出更大的亂來！”

天子靠坐在上頭，手裡拿著一串沉香木珠，不動聲色的捏著。他眼風如刀的看著下頭的人，喜怒不辨，淡聲道：“行了，徐階你剛纔林林總總說了幾句。話還得落在實處，如何賑災還要說出個詳細條目來纔是。”

這一回，嚴閣老閉著眼睛裝大佛，次輔徐階聞聲上前回聲道：“陛下，據臣所知，除京師以外，山西蒲解、澤、臨汾、臨晉、翼城、聞喜、襄陵、靈石、安邑等州縣及河東運司，皆有地動，實乃前所未有之大災。再者，現在乃是臘月，寒冬交集，哀鴻施助刻不容緩。”

世人見著裕王都還站著，嚴閣老能得賜座實在是陛下前麵頭一號，內心不免有些設法。不過，嚴閣老既是落了座，言歸正傳，很快便端莊提及賑災之事。

高守謙不敢多言，伏地不起。

另一邊的李芳得了天子表示，手上拂塵一擺，快步掀了簾子出殿門，宣殿外候著的朝臣入內見聖駕。

士不成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覺得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

如此之時，六部九卿，科道、禦史台，統統的大臣早早就侯在了殿外，就等著天子傳喚。

天子一輩子不知甩了多少鍋出去，一想著本身是替人背鍋享福，那口氣就如何也消不下去。他跪了一會兒，等著天明地動消了些，這才扶著黃錦的手起來，瞥一眼陪跪在背麵的裕王：“你如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