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沖喜[第2頁/共6頁]

“兒子在為嚴懲書院的事馳驅。”耀芬道：“已是有些端倪了。我們這個書院，聽講潘將軍是不征的。隻要書院還在，將來繁華繁華是穩穩的。往先人要說富春書院的王山長，必提他兄弟娶了個鋪子裡的女管事，我還要臉不要臉？”

玉薇曉得老頭兒的性子，看耀文還要施禮，把他扯出來，小聲道：“莫要打攪，我們背麵給二嬸存候去。”

玉薇苦笑道：“你耀芬堂哥本日到家，叫他休妻呢。我們是指著鐺鐺的藉口跑出來的，且過幾日再歸去。”

到得王翰林處，便又是一個天下。書房裡燒得通紅的兩個大炭盆，案頭古磁瓶裡還供著一枝白梅，噴鼻的墨香。王翰林坐在書桌前看書，兩個門生各據一張書桌寫字，在耀文眼裡，這個書房就是世外的桃源。王翰林瞥見侄兒侄媳，指指外頭，輕聲道：“不必多禮，背麵去罷。”

撤除耀祖手鬆，有錢的族人都搬到縣裡去住了，聚在書院裡的，俱是手頭不寬餘的，還能問哪個借？耀文想了半日，還是要和二叔開口，便和兄弟籌議，道：“二叔上回把衣裳與我們穿，可見還是待我們故意的。我們還是去求求二叔罷。”

玉薇低頭考慮半日，笑道：“還是等三年罷，沖喜如果不好，我們不是成了罪人了？”

玉薇把妝盒打了個小包背在背上，把箱櫃一鎖，也不管耀芬，徑直拉著耀文出門去了。

精華這日得閒，和芳歌在蘭花廳裡下棋做耍，瞥見玉薇，又驚又喜，棄了棋子接著讓座，笑道：“嫂嫂，還申明日去接你呢，如何本日就來家了？”

耀芬也怒，恨道：“我為了書院的事，忙的家都顧不上回。莫非爹爹有病，你們就不該動一動？難不成績該我去請郎中？叫你休妻，也為的是我們百口的麵子。我隻問你一句，休，還是不休？”

玉薇又與他們打了一葫蘆酒驅寒，送他兩個出門。耀文到縣裡見了郎中，千求萬請，郎中才承諾去富春書院出診，耀文便叫弟弟去雇驢，他自懷裡摸出玉薇偷偷塞把他的三兩銀，遞把郎中，道：“門生還求大叔說兩句好話兒，家父這個病，如果藥石無效，或者能夠沖沖喜。如果這個話是大叔說的，家母必然信的。”

耀文長揖到地謝郎中，一起殷勤奉侍。到富春書院已是入夜。郎中換了濕衣烤了會火，替老山長診了脈，公然是不能好了，端的和大太太說衝要喜。大太太常日裡最是倚重宗子，偏耀芬不在家，本家大師籌議，也都說沖喜甚好。大太太不情不肯承諾。耀文連夜送郎中回縣裡抓藥，又至王翰林家報信。

王李兩家豐富，有的是上好的柴炭,積得有米麪肉菜，出不得門也罷了。在家燒上兩盆炭火，圍著火吃茶吃點心看書，甚是安逸。那些搬到縣裡搭草棚住的百姓便不幸了，真真是溫飽交煎，到第三日頭上，凍死的老弱就有三十來個。

耀文苦笑道：“我曉得的，隻是戀慕他們無俗事煩身，能夠用心讀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