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項羽與虞姬（二）[第2頁/共3頁]

虞姬也隨他舉杯，利落利落地陪飲。

“阿虞，自今而後，項籍會護你，平生庇佑，非死不棄。”他目光定定地看著麵前楚楚憐人的弱質少女，嗓音清剛，字字落地有聲。

“聽幾個裨將說，將軍方纔要了一整鑒酒。”說話間，虞姬已行動輕巧地走到了他身邊，斂衽跽坐下了下來，一麵將酒具錯落有序地置在了那張黑漆朱繪漆的曲幾上，一麵抬眼向他，清波明眸裡漾了幾分笑意“阿虞貪酒，也想分一盞如何？”

靜了好一會會兒，他方長長歎了口氣，看著她道：“照這般看來，你的劍能學成那樣標緻的花架子，已是非常可貴了。”

“……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她一字字續唱，嗓音愈見清冽，一派鏗鏘錚然，又模糊的慨然悲聲貫於此中，直是震聾發聵。

她語聲高處，他彈劍重擊，宛石磬震響。

方纔一碗酢漿已潤過了喉，是以，她隻除除吐納片時，調勻了呼吸，而後凝定了眸光，啟唇：

她神采摯切，慎重定定看著，凝眸對視：“身為楚人，本不該忘。”

“你不問，我是何苦衷？”他目光落向窗外一輪斜墜遠山的落日，道。

請他彈劍相和？——項籍微微一愕，全未推測這小丫頭的膽量竟比他覺得的還要大。

而十三歲這一年，猜中了他的複國之念，也賭定了他的意氣用事，因而步步為營，算計到了他一個承諾。

她語聲低處，他沉力小扣，似匕箸偶擊。

高爽醇厚的柏葉酒，滿斟了麵前兩隻獸紋漆耳杯，項羽獨自執了盞，仰首一飲而儘。

清豔動聽的少女，隻溫馨地垂著眼睫，並不言語——石公府裡，與她年紀相若的姊妹不知多少，數她麵貌最出眾，資質也最穎慧，以是自幼便教養得格外經心。

她話音未落，項羽已然微微瞠目。

她曉得貳心中誌向，以是成心用心學好了一曲《國殤》，與他共情。

未得他迴應，少女也未見涓滴泄氣，隻麵朝著西窗娉婷而立。十三歲的年紀，身材尚未長成，在一室清燈中，纖削薄弱得彷彿一抹素淨的剪影，卻又因那烏髮雪肌，水碧紗襦，添上了十二分的動聽韻色。

“你如何會這曲《國殤》？”他看著她，清聲問。

過了好久，項羽方緩緩收回了神思。

“……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靈魂兮為鬼雄。”她清冽冽的嗓音緩緩緩唱，漸而不竭拔高，直至頂峰之處嘎但是止——

次年，初秋七月，城陽。

“阿虞的劍舞雖入不了將軍的眼，旁的技藝，卻尚值得一看。”她抬眼看向他，一雙眸子清波瀲灩。

有人對飲天然比自個兒喝悶酒要好很多——相隨一載，她待他向來都是這般體懷入微。

室中，項羽正踞坐在黑漆朱繪的曲幾邊，單手扶膝，神采是可貴的沉凝。

“緣何多年不忘？”他又問。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烈兮不成淩……”

“無姓，名虞。”她凝目看向他，清聲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