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項羽與虞姬（七）[第1頁/共5頁]

虞姬低低垂睫，似水瀲灩的眸光一點點沉凝下來。

鹹陽城外驪山之巔，夜風攜著寒意掃過孤峙於山嶽最高處的幾株野鬆，經了霜的蒼青色針葉瑟瑟散開一陣微響，而穿戴單衣站在樹旁的二人卻彷彿不覺寒意，比肩而立，儷影成雙。

十七歲的清豔少女，一襲縹碧色楚錦曲裾，站在主帳以外，目光落向不遠處阿誰被肩上橫置的扁擔壓得直不身子，隻得佝僂著脊背，顫顫魏魏地向前小步挪動著的中年女子--

虞姬聞言，腳步微微滯了一下，然後才走到案前，在他劈麵斂衽跽坐下來，直到現在，她仍然清姿豔質，容色照人，連去處禮節也是如舊的幽姿雅態，分毫穩定。

而項羽為人倨傲，不知禮賢，以是身邊隻一個範增，還不知信重。

徙魏王豹為西魏王，王河東，都平陽。

立司馬欣為塞王，王鹹陽以東至河，都櫟陽；

公元前205年（漢二年），項羽領兵討伐劉邦，大敗漢軍於彭城，諸侯各國皆背棄劉邦，重新臣服於項羽。

她正飲著盞中的稻米清，酒液沾唇，軟紅嫩潤的一片。少女彷彿用心細品普通，探出丁香小舌來舔，一點點將那粉潤唇瓣上的水跡吮舐潔淨……

自公元前205年春季的這一場戰事起，楚漢相爭正式拉開了帷幕，這一年，劉邦五十一歲，項羽二十七歲。

清楚地看著這一幕時，虞姬的心境狼籍如絲，好久都難以安靜。

漢二年，四月末，楚營。

夜垂垂深了，一勾纖纖弦月懸在蒼穹間，銀亮的半彎，繁分離落了漫天，彷彿裝點在墨藍綢緞上的一顆顆珠璣，分外光彩燦爛。

繼而抬眼，一雙流光瀲灩的眸子朝他看了過來，清波欲流--

--營中賣力炊火燒飯的，普通都是專司其職的兵卒，來回打水的十餘小我裡，隻要這一個女子，天然顯眼得很。

那，她又算得甚麼呢？

趙相張耳素賢，又從入關，故立耳為常山王，王趙地，都襄國……

項羽攜著虞姬，臨風立於山顛，冷眼看著火舌恣肆地伸展，將眼底這一座座金磚玉瓦砌成的巍峨王宮，一點點焚做灰燼……

可現在，卻四周楚歌……楚地已是劉邦的天下了麼？漢軍當中怎會有這麼多的楚人？

……待微微腥鹹的味道湧入唇齒間時，她耳畔隻聽得他醉中低低的一調子笑“但願待會兒，阿虞仍有這般好精力！”

那一晚，鹹陽城中火光沖天，燒得半邊天涯都是熾然的烈紅，如血普通的灼灼色彩。

她肅立在他身畔，亦冷眼看著下方的火海，輕而果斷地點頭--這三百裡阿房，取了多少楚材楚玉，困了多少楚宮女子，又害了多少楚人道命……這宮中一閣一亭、一磚一瓦，儘是楚國子民的血淚！

雖是問句，卻如此篤定，語聲隨便得不帶一絲疑慮。

--她方纔進了營帳，便聽得那沉默靜坐的人影，問出這麼一句。

這個男人，是她一小我的。

“是啊，誰叫阿虞這般喜好大王？”她亦笑著回看向他。因為如許喜好著你，以是伴你擺佈，慰你孤單，寬你苦衷，解你煩憂，儘我所能做的統統對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