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張敖與魯元公主（十二）[第1頁/共2頁]

過了不大一會兒，閣房那道淺金色的黃縑簾帷被人翻開，一個十八.九歲模樣的清秀少年步腳略有些不穩地走了出來。

說著，也不待她反應，便去牽了長姊的手，像幼時普通緊緊攥著她的拇指，把半隻手掌蜷進她掌內心……稚年時阿誰小小的孩童，常常隻要如許牽著阿姊，纔會感覺放心。

劉盈的目光掃過那描述婉媚的孌童倉猝馳驅的背影，眸子裡有一瞬的寂然與嫌棄，彷彿是嫌棄那孌童，又彷彿是嫌棄現在如許的本身。

“當年……快意的事，你是恨極了阿母的罷？”語氣很輕，倒是篤定。

劉盈還是長長的沉默，久到殿中隻聞兩人清楚可辨的呼吸聲。

劉樂悄悄聽著他夢話普通邊回想邊敘話，扶著漆案的手指悄悄顫起來。

阿盈自記事起，便竟日裡待在虎帳，除了她這個長姊，幾近冇有任何玩伴。她至今還記得，快意出世時，阿盈擠在榻邊獵奇地看著繈褓裡阿誰糯紅一團的小嬰兒，慘白衰弱的戚夫人，淺淺地笑著說：“阿盈，這是阿弟”時，他眼裡的歡樂與雀躍。

“阿盈，你……非要這般荒唐行事麼？”劉樂掌摑了他的那隻手好久才緩緩落下，卻一向微微作顫，她開了口，泛紅的眸子幾近是逼視向弟弟，嗓音乾澀得幾近帶了些嘶啞。

“龍陽之事在官方並不稀見，且父皇生前也在宮中蓄養孌童，怎地到了我這兒，便成了荒唐？”少年抬眸，神采安靜，語聲裡卻透著幾分玩世不恭的儘情輕浮。

“啪！”劉樂上前半步，揚手一記重重的掌摑聲響起在室中，頃刻後，清秀少年的側頰上便留下一個印跡清楚的泛紅指痕。

“阿姊，我們坐下說話可好？”有些高聳地，劉盈俄然微微頓了頓，向她道。

一襲玉蠶絲的堇色直裾袍看得出是倉猝才穿上，肘側襟帶係得有些草率，一挽長髮不綰不束地披在肩背，鬢角處還帶著清楚的汗濕，幾絡狼藉的頭髮濕漉漉粘在頸側。

兩相沉默，好久好久的靜，終究，倒是她先啟了聲。

“可四年前，就在這兒，就是這間屋子裡……他給人生生灌下了一整碗劇毒，那滋味想必是苦極了罷，快意才九歲，又嬌慣成那樣兒，當時怕是流了很多淚罷……可待我返來的時候，他神采死僵地躺在地上，嘴角眼裡都血，就算有淚也看不清了……”

少年天子被這一記耳光震得微微晃了晃，卻隻垂著肅立在原地，任長姊斥責，腳下未移半分。

過了好久好久，她重重閉了閉眼睛，竭力按捺住渾身的輕顫，極儘安靜地沉了聲。

少年聞言，隻是又垂了頭避開她的目光，眸子裡的神采龐大難辨。他久久沉默，但終究……卻甚麼也冇有說。

“阿姊，”劉盈已走到了長姊麵前，垂了首，語聲有些低。

她和阿盈都是看著快意出世的……那一年，她十四歲，阿盈六歲。阿誰時候，阿母還在楚虎帳中，她們姐弟便同戚夫人安設在一處。

――自那年涎下阿偃，阿姊的身子便虧虛得短長，醫工叮囑過不宜過於勞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