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司馬相如與卓文君（一）[第1頁/共2頁]

但，誰料這女公子客歲春才結纓出閣，年底夫婿便過了身，現在寡居在家已是一載不足……唉，這天底下，到底冇有儘善儘美的事兒。

錚錚然幾記濁音，似金聲玉振，未成曲調，已令得本來觥籌交叉，非常喧雜喧鬨頓時為之一靜。

甫一進府，他們這些人便有幸見地了這卓家的潑天繁華，真真令人咋舌——仆僮千人，食玉炊桂且不說了，竟連婢子都穿了價比黃金的楚錦！

“好，你下去罷。”見女公子稱意，侍婢紺香因而擺擺手，摒退了那做粗使活計的僮兒。

因著卓氏本日宴客，場麵頗大，因而便從府外另雇了幾十名主子……他便是擠破了腦袋才得的這份差事，一天的賞錢，就抵得上常日做半月活計的酬謝。

“長卿他一慣性子渙散，本日許是出門時擔擱了，且等上一等罷。”答話的人乃是縣今王吉，聽這語氣，彷彿與那位姓司馬的客人熟諳。

簾後侍立的婢女似是冷傲已經，忍不住地輕“呀！”了一聲，文君驀地心下一驚，正惶亂無措之下，卻見席間那風華無儔的操琴公子，聞聲抬眸向這廂看了過來。

“諾。”十三四歲的家僮低著頭恭敬應道，心下直是感慨不儘——公然是天下首富的臨邛卓氏呢！

而卓家女公子所著的絳綺縠，聽府中家仆誇耀似的提到過，乃是魯地所出的貢品，比楚錦更貴重上百倍。

頃刻間，文君彷彿呼吸都滯了一瞬，片時後，倒是神采鎮靜地倉猝放下了簾子，儘力舒緩著吐息，好平複心下的嚴峻侷促。

“怎的還不見那位司馬公子？”略有些喧鬨的客堂中，聽得席間有人問道“本日怕很多客人是為一睹其風采而赴的宴呢。”

而這歸家一載以來，竟日無趣，以是府中常常開了宴席，她都會悄悄移了坐榻到廳堂旁的小室，隔簾聽曲，權作遣興……而卓公，一慣是默許了的。

天籟綸音普通的琴聲中，滿座儘傾，一時候世事俱寂，彷彿亙古的岑靜般不聞一絲聲氣。

直到他一曲奏罷，緩緩撫弦收音，廳堂之間還是滿座癡然。

目若點漆，黑潤得彷彿這世上最溫潤的玉——目光相觸的一瞬，他彷彿有些不測般微微一怔，既而那雙墨玉般的眸子裡掠過絲淺淡的笑意。

“女公子，也不知本日席間有無精擅絲竹的雅客？若又儘是些成就平平的俗子，這榻倒是白置了。”紺香微微掀簾，向外間的廳堂覷了眼道。二人主仆數載，常白天的相處並不非常拘束。

以後他們本來就不高的聲音便被其彆人掩了疇昔，廳堂當中來客漸多，盈耳儘是酬酢之聲。

那廂，卓文君聞言倒是不置可否。實在，常常來這兒聽宴席間賓主們弄瑟彈箏，相互酬唱，於她而言，少有入得了耳的，不過是心中鬱結，藉此排解一二罷了……熬了這麼久，纔不過春半，日子過得可真是慢。

——是《鳳求凰》。

臨邛儘人皆知，富甲天下的卓公膝下隻一子二女，而這個幼女，自小便是如珠似玉地珍寵著，真正綺羅叢中從嬌養。